
第12章 白玉令现身
石门关上之后,那“砰”的一声在通道里不断回响,嗡嗡的声音好久才慢慢消失。苏清砚呢,这时候呼吸还特别急促,毕竟刚刚跑得跟疯了似的。
她一抬头,就看到祭坛中间突然出现了一块莹白的东西。那地方星星点点的光到处都是,这个莹白的东西就特别扎眼。这可不是断剑,而是一块巴掌大的玉牌。这玉牌啊,白得就像被月光泡过的雪一样,那石质祭坛本来是幽蓝色的,可在这玉牌的清辉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了。
“白……玉令。”苏清砚说话的声音特别小,小得就像被风一下子就吹没了的草屑似的。
这一下子啊,十年前那个晚上的血腥味儿就猛地冲进了她的鼻子里。她想起妈妈那沾满血的手,最后一次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然后把一块温热的玉牌塞到了自己紧紧握着的小拳头里,还说:“砚儿啊,把这个藏好了,总有一天……”话还没说完呢,青锋山的钟声就被喊杀声给搅得稀巴烂。
现在这块玉牌就安安静静地躺在石槽里,干干净净的,一点血污都没有,就好像是被人仔仔细细擦过一样,连玉牌边缘的云纹都透着一种温润的光。
顾九渊呢,他把手放在了苏清砚微微颤抖的后背上,他手的温度透过那粗麻的道袍传了过来,他就问:“你认识这个?”
苏清砚没吭声。
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两步,她身上的玄霜剑在剑鞘里轻轻响了一下,就好像是在替她表达那按捺不住的心情。
她的指尖眼看就要碰到玉牌了,突然手腕那里一热,原来是顾九渊抓住了她的手腕。只见星星点点的星砂从顾九渊的指缝里漏出来,在玉牌的上方织成了一张细细的网。顾九渊说:“等等。”他低着眼瞧着那玉牌,星砂在网中间聚成了一个小点,“这玉牌和地脉是连着的呢,要是冒冒失失地去碰……”
“我就要碰。”苏清砚一下子反手抓住他的手,手掌心里的星砂被体温弄得热乎乎的,“十年前我没能够保住它,现在啊……”她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现在我得让它告诉我,到底是谁把青锋山给毁了的。”
顾九渊的手指关节稍微收紧了一下,最后还是松开了。
这玉牌的温度可比想象中要凉,就好像浸在冰泉里的月光似的。
苏清砚刚碰到玉牌的表面,那莹白的玉牌就突然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从玉牌的中心冒了出来,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展开了——原来是影像。
画面里有个女子穿着月白色的剑袍,头发上插着的玉簪子下面坠着和苏清砚耳坠一样款式的青玉穗子。
苏清砚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手掌心:那是自己的母亲啊,看起来比记忆里还要年轻呢,眉梢带着青锋山剑修那种特有的傲气。
在她对面站着一个穿玄色衣服的人,背朝着这边,只能看到那宽大袖子上绣着的暗纹——看着像是某种野兽的鳞片,不过比普通的兽纹要多出来几分叉刺。
“你以为就靠着这个玉牌就能拦住我?”男人的声音就像是砂纸在铁刃上擦过一样,“青锋山必须得毁掉,焚天剑典也必须重新被掌控起来。”苏母的手搭在腰间的剑上,那剑鞘的纹路和苏清砚的玄霜剑简直一模一样。她冲着苏清砚就吼:“你辜负了所有人对你的信任!想当年啊,咱们可是立下誓言要一起守护剑典的,可你呢……”
“别说了!”那男的猛地一挥袖子,画面就跟地震了似的晃得厉害。苏母被震得身子直晃悠,发簪上的青玉穗子“啪”地就断了,那些玉珠子滚了一地。这场景,就跟苏清砚十岁生日的时候,母亲给她戴的耳坠碎掉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突然,那光影就跟炸了似的,变成了星星点点的光。苏清砚手里的玉牌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她低下头一看,那莹白的玉牌上出现了像蜘蛛网一样的裂纹,最后“咔”的一声,裂成了两半。一半掉到了祭坛上,另一半还在她手里攥着呢。
“娘啊……”她的声音就跟生锈的剑似的,又哑又涩。她用指尖摸了摸玉牌断裂的地方,碎玉扎进了虎口,血珠子冒了出来,滴在那半块玉令上。“原来娘早就知道是谁干的坏事了,原来她……”
顾九渊伸出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他那宽大的袖子上还沾着刚才的血呢,可这时候却让人感觉特别暖和。“清砚。”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声音低得就像是生怕惊到什么似的,“那个人身后的暗纹……”
“是黑鳞。”
这时候,脚边突然传来了一声低低的鸣声。也不知道啥时候,黑鳞就从肩膀上跳下去了,在那儿用脑袋蹭苏清砚的小腿呢。它尾巴尖上的星芒一会儿暗一会儿亮的,就好像在回应苏清砚说的话似的。
这时候苏清砚才瞅见,影像里那男的广袖上的暗纹,跟黑鳞鳞甲的纹路一模一样啊,就是黑鳞的鳞甲是银白色的,那暗纹却透着冷青色。
“黑鳞?”苏清砚弯下腰蹲下来,手指在黑鳞的脊背上轻轻摸着,“你……”
黑鳞冷不丁地抬起头,朝着碎了的玉牌嗷嗷叫起来。
苏清砚一抬头,就瞧见顾九渊正盯着玉牌看呢。他眼底的星砂就像在翻滚似的,感觉好像有好多话憋在嗓子眼儿,可最后就只轻轻叹了口气。
那玉牌的碎块在星芒里幽幽地发着光,有半个“青锋”字还留在断开的面上,就像一句没说完的老誓言。
顾九渊的手指悬在碎玉上方大概三寸的地方,星砂从他手指缝里漏出来,在玉牌断开的面上织成了淡银色的网。
他眼底的星芒一会儿暗一会儿亮的,就好像千年的地脉在他眼睛里涌动似的,他说:“这枚令啊,本来是九渊墓和青锋山一块儿守护剑典的信物呢。”他的声音比平常更低沉了,就好像是从地底下很深的地方渗出来的泉水一样。“百年之前,两个门派发誓要一起守护焚天剑典,玉令被分成了两半,青锋山掌管有阳纹的那半块,九渊墓则拿着有阴纹的那半块——”他说到这儿停了一下,眼睛扫过苏清砚手心里那半块碎玉,“现在阳纹的这块都碎成这样了,阴纹的那块……”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恐怕早就落到凶手的手里了。”
苏清砚的手指甲都快掐进手心里的碎玉里头去了。
十年前妈妈塞给她的玉令,居然还藏着和九渊墓的旧约定?
她抬起头的时候,顾九渊的侧脸被星砂照得好像披了一层冷冷的光。她突然就想起顾九渊说过“守了千年的墓,生死都看惯了”这样的话,可是这个时候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明显是心里还有没说出来的痛苦。
“我来试试看能不能复原残留的信息。”顾九渊拿出来一颗像鸽蛋那么大的星石,星石的表面有像银河一样流动的纹路。
他把星石按在玉牌上,星砂一下子就像活了一样钻到石纹里面去了,在他俩中间一下子就炸出一片光雾。
苏清砚大气都不敢出,玄霜剑在剑鞘里轻轻响了一下,就好像是替她捏紧了拳头一样——要是能看到更多的东西,说不定就能听到妈妈没说完的话,说不定就能看清楚那个穿黑衣服的人的脸了……
“嗷——”
黑鳞低声吼叫了一下,这声音就像一根冰针一样把光雾给刺破了。
苏清砚顺着它炸毛的后背看过去,发现祭坛角落的阴影里,有一道淡得几乎都快透明的光影正在慢慢形成。那影子穿着青锋山的剑袍呢,腰间玉牌的纹路和她掌心碎玉简直一模一样,可脸被雾气遮着,就露出一双眼睛,眼尾的弧度跟她的完全相同。
“要是我儿能看到这本书……”那声音沙哑得就像有陈年旧茧似的,就跟埋在剑冢里的剑鸣声一样,“可千万别信那些传言……”
“爹?!”苏清砚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手指穿过那幻象,就只碰到一片冰冷的雾气。
光影在她手指那儿碎掉了,就像被风吹散的星砂似的。在最后消散之前,那影子的手轻轻在她头顶虚抚了一下,这动作和十年前母亲最后的动作重合了。
“砚儿……”
等最后一个音节消失的时候,苏清砚的膝盖重重地磕在了祭坛上。
玄霜剑“铮”地一下出鞘了三寸,剑鸣声里还夹杂着她颤抖的抽泣声。
顾九渊蹲下身子,想扶她,手伸到半空又缩回去了,只是把星石的暖光往她身边拨了拨。
黑鳞凑过来,用热乎乎的脑袋拱她的手背,尾巴尖上的星芒一闪一闪的,就好像在给她舔伤口一样。
苏清砚低下头,看到黑鳞鳞甲上的纹路和影像里那个穿玄衣的人广袖上的暗纹是重叠的。原来这不是巧合啊,原来黑鳞的存在,早就和青锋山血案紧紧纠缠在一起,成了个解不开的死结了。
“我知道下一个目标在什么地方了。”她猛地一抬头,眼里原本像蒙着层雾似的,这会子被剑鸣声一激,就跟点着了火似的。“你瞧,那玄衣人宽袖子上的暗纹,那可是黑鳞族独有的‘逆鳞纹’呢。”说着,她就扯下一小截衣袖,拿着玄霜剑在胳膊上划拉了一下,血珠子就冒出来了,滴在那黑鳞鳞甲上,“这黑鳞啊,能感应到同族的气息,那黑鳞族的老窝儿……”她紧紧攥着玄霜剑的剑鞘,“就在苍梧海眼那儿。”
顾九渊听了,瞳孔微微一缩。
苍梧海眼在沧溟界可是出了名的凶险,那是灵脉的节点啊。传说里头有上古魔剑压着呢,就那种紫电境的剑修,都不敢随随便便往那儿去。
他就盯着苏清砚那泛红的眼尾看,那眼尾上还沾着刚才扑向幻象的时候蹭到的石屑呢,可这时候她的眼睛却比啥时候都亮堂。“你能肯定吗?”
“我妈的玉簪在青锋山碎了,我爸的幻象在九渊墓碎了。”苏清砚把半块玉令收到贴身的小锦囊里头,手指头隔着布摸着那玉令上的裂痕,“下一个线索啊,就该去他们流过血的地方找。”说完,她就转过身来看着他,那眼神就跟玄霜剑出鞘的时候冒出来的冷光似的,“你想跟着我一块儿去不?”
顾九渊就那么看着她。
十年前呢,他为了救自己的未婚妻,心甘情愿跟地脉绑一块儿了;这一千年啊,他就守着九渊墓,看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就这会儿,苏清砚眼里的那股子执念,就像一把火似的,一下子就把他这一千年的那种淡漠寂静给烧没了。
他伸出手,把她头发里的石屑给弄掉,手指头肚儿还擦过她耳坠上的青玉穗子呢,“行。”黑鳞一下子蹦到苏清砚的肩膀上,它尾巴尖儿那星芒变得特别亮,在前面的通道里就像划开了一道银色的线。
苏清砚和顾九渊两人肩并着肩往通道里头走,脚步声响起来,撞到石壁上,惊得有几只萤火虫飞起来了。
苏清砚那把玄霜剑在剑鞘里微微颤动着,顾九渊呢,他指尖的星砂不停地转着,就好像这两人手里的东西,就像两把剑似的,终于找到了要一起砍向的目标。
通道尽头的那片光痕突然就像水面一样泛起了波纹,就跟往深潭里扔了块石头似的。
苏清砚抬头看的时候,瞧见光痕后面模模糊糊有飞檐的影子,原来是一座很幽深的殿堂呢。那门楣上刻着字,不过被雾气给挡住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出“剑冢”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