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邻里
太阳从大山的尽头升起，难熬寒冷的黑夜终于过去了。
清晨，罐子村笼罩着一层稀薄的烟霞，几道炊烟升起，一片生机勃勃。
周烽火从睡梦中醒来，忍不住一阵摇头。
昨日的推演应验了，病情发展要比想象中快的多。
他裹紧了身上的破皮袄，从床上爬了起来，没走两步就感觉到一阵虚弱，勉强撑到了门口，坐在一张竹凳上。
碧空万里，日头渐高。
温暖的阳光照在周烽火身上，让他感觉到一丝丝暖意，精神也好了一点。
隔壁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威严。
“开山劈石！”
“追风逐电！”
“骤雨狂攻！”
……
周烽火知道是邻居的秦伯伯，在教导儿子练武。
这世道太乱，武帝将一些粗浅武学汇聚成册，派遣专人布道，让石国的百姓有一定自保之力，即便是在偏僻的山村，只要是身体没残疾的男人基本上都会几手把式。
他一直向往习武，因为在这残酷的乱世，只有强大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可惜，数年前一病，今生今世恐怕都与武道无缘了。
因为想要习武，首先过的门槛就是养身。
十六岁之前发育不全，强行练武的话，很容易给身体造成隐患，未来所能达到的高度就很有限了，这个阶段应该注重养身，舒展筋骨，滋补气血，打下坚实的基础。
周烽火生病之后，身体越来越不堪。
骨骼倒是发育起来，可筋骨皮肉气血，全部处于亏损状态。
养身这一关就过不去，更别说之上的凝力、换血、练筋等境界了。
“不对不对！你这娃子当真是笨的可以，这一路斩妖刀法至刚至猛，是从实战中演练出来的，最重要的是气势！招招搏命！有进无退！你出刀瞻前顾后，真跟人交上手，等着挨宰吧！”
隔壁传来秦山暴躁的咒骂声，把儿子秦川骂的狗血淋头。
“爹，要这么说的话，你也要做好准备。”
“你学艺不精，老子准备什么？”
“准备绝后。”
“……”
不出所料，隔壁传来棍棒的砰砰声，还有秦川嗷嗷惨叫。
周烽火忍不住莞尔，心里忍不住替秦伯伯感到悲哀。
作为罐子村排名前三的强者，名副其实的换血境，可以举起五百斤的巨石行走如风，就连村长也要给三分薄面。
偏偏儿子不争气，今年十七岁了，还在凝力境初期，比起村里几个有出息的后生差了不止一筹。
这让秦山感觉很没面子，教导的时候看见儿子错误，脾气越发的暴躁。
每一次传授都鸡飞狗跳的，周烽火早就习惯了。
“驴教三遍都会撇绳，你都不如个牲口！”
半场休息，秦山喘着粗气，痛心疾首的训斥。
“爹别这么说，哪有人拐弯抹角骂自己的？”秦川不满的小声咕哝。
“打死你个小王八蛋！”
休息结束，又是一阵父慈子孝。
“行了行了！教不会就慢慢教嘛，看打的儿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女子的声音响起，拦住了暴走的丈夫。
“不打他不老实！”秦山喘着粗气，显然是被气坏了。
“你也消消气，让儿子休息一下吧。”秦家大婶想起来什么，道：“隔壁那丫头可是走半个月了，就剩下烽火这孩子一个人在家，当初周兄弟可是救过你的命，咱家虽然不富裕，该接济的时候，还是要接济一下。”
“不必了吧？”秦山叹了一口气，道：“那孩子我看过了，病的厉害，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多半活不下来，白白浪费了食物。”
“孩子他爹，你说的有道理。”秦家大婶道：“可现在青玄那丫头不在，咱们好歹管上这几天。”
“行吧。”秦山答应了下来。
“我去！”秦川自告奋勇，巴不得离慈父越远越好。
吱呀——
不多时，小院的门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身材敦实的少年，浓眉大眼外表朴实，可时不时流露出的狡黠证明，少年并不是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憨厚。
“川哥。”
周烽火想要站起来，却十分吃力。
“坐着就行，娘让我过来看看。”秦川一脸的震惊：“几天不见，没想到你已经病的这么严重了，瘦成了这样，脸色也很差，估计没有几天可活了。”
“……”周烽火觉得秦伯伯打的轻了，勉强笑道：“还好。”
“青玄去夜明城，说顶多十天就回来，现在半个月过去了。”秦川一脸关心的：“还没有消息？”
周烽火摇摇头。
“对了！给你带了些吃的。”秦川拎着一个布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块面饼。
“谢谢。”周烽火道谢之后，接过吃了起来。
姐姐离开的时候，只给自己准备了十天的干粮，饥一顿饱一顿的撑到现在，已经达到了极限，面饼吃到嘴里，绵软香甜，身体里也多了一点热乎气。
秦川并没有离去，将装着面饼的布袋子放到周烽火身边，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叹了一口气道：“烽火，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你病成这样，我很难受。”
周烽火倒是看的开，：“可能这就是我的命。”
秦川道：“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周烽火摇摇头。
秦川有些失望，随即挺起胸膛道：“我现在练武已经小有所成，已经可以举起二百斤的石锁，妥妥的凝力境初期，斩妖刀法也入门了！”
周烽火替对方感到高兴，道：“恭喜！”
“所以你放心去。”秦川拍着胸脯道：“至于你姐姐青玄就交给我吧，谁敢欺负她，我就砍了谁！”
“……”
若不是周锋火已经推演未来，知道了姐姐命不久矣，说什么也要活下去。
“她不会回来了。”
“嗯？你刚才不是说没有消息吗？”秦川一愣，脸色微变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青玄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