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把他们吊起来烧
亚当指尖划过半透明系统面板时泛起涟漪,四个模板迅速完成加载。
他再往四人身上扔了个【鼓舞】。
四名被选中者浑身泛起金光特效,仿佛天国的大门在他们身后打开。
弓箭跨在背后,斧子落在腰间。
在村民们眼里,这就是天赐的圣器啊!
“我的天呐!”
“圣父在上!”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周围的村民都伸长了脖子张望着金光环绕的四人。
四个圣徒还没睁开眼,都沉浸于系统带来的醍醐灌顶中。
亚当突然示意莱塔驱散人群。
一帮刁民,都好奇是吧,看到一半不给你们看了!
让你们一直心里痒痒,晚上做梦都在想!
莱塔抄起斧头大声嚷嚷:“都散开了,圣者赐福了,无关人员都走远点,不许凑近。”
他一身的肌肉和雪亮的斧头还是非常有威慑力的,人群不情不愿的退了几步,但还是不愿离开。
“都聋了?”莱塔啐出口中的麦草梗,古铜色胸肌在落日下泛着油光,“还是想试试我能不能砍动人?”
剩下的人终于也不情不愿的散开了,只是附近的房屋里依然藏匿着模糊的人影。
......
月色刚升起时,埃尔默已经站在磨坊二楼的橡木窗边。
整洁的棉质衬衣的银纽扣硌着他肚子上的肥肉。
楼下传来佃农们推磨的吱呀声,混着麦粒滚落木槽的沙沙响动。
埃尔默是村里的磨坊主,在一众贫民中,他是少数的有钱人。
“老爷,那个酒鬼又来了。”佃户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珠里倒映着主人油光发亮的鹰钩鼻。
埃尔默慢条斯理地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看着跪在庭院石板上的男人。
“听说你女儿满十四了?”
那件打满补丁的粗麻衣下,嶙峋的脊梁正随着啜泣剧烈颤抖。
埃尔默是个聪明人。
他把闲钱都拿来放贷,专门盯着那些走投无路的人。
但凡借贷者无力偿还,他就要人家以妻儿相抵。
地窖铁链的叮当声总在午夜响起。
埃尔默尤其喜欢点燃蜡烛,看那些新到的“货物“在刺目光线下蜷缩的模样。
农家女脖颈上还沾着麦秸,被麻绳勒出血痕的手腕让他想起教堂彩窗里受苦的圣徒——不过是倒过来的。
靠着放贷,他能用极少的代价就收获年轻而优质的奴隶。
这些奴隶大半送给男爵老爷,小半送去镇里卖了。
三个月前他用十个处女买通了镇上教堂的神甫,给他入了教籍。
从此以后,埃尔默也是光荣的教士老爷了!
他在人间有男爵老爷庇佑,在天上有圣父老爷赐福。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贩奴是合理的,合法的,神圣的,不可侵犯的事业。
直到今天下午,村里突然传言冒出来一个活圣人。
那被农奴们簇拥的褐发青年,对方粗麻布衣上的补丁比最穷的佃农还要多。
可当那人抬手抚过咳血的老妪后背时,神迹竟然真的降临了!
“圣父垂怜!”他扑跪在泥水里的动作比谁都利落。
腰带硌着肚腩生疼,但这疼痛让他清醒:昨夜才给神甫送去两桶陈年葡萄酒,今天又到了给男爵老爷分账的日子。
这活圣人肯定是圣父老爷给他的福报啊!
现在他磕头的每一声闷响,都是在往天国的功德箱投金币。
可是!但是!
那叫亚当的小子居然三两句话就把他打成魔鬼,还要吊起来烧。
呸!
你才是魔鬼,竟敢假扮圣人!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魔鬼了,他还会用巫术!必须立刻举报他,把他送上火刑架。
但埃尔默永远记得那只手——指甲缝里还带着泥土的淡褐,掌心的茧子比他的奴隶还要厚。
他当时只感到后颈汗毛根根竖起——是某种深沉的恐惧,像野狗嗅到大难临头的气息。
......
地窖里的血腥味还粘在衣袖上,埃尔默用镶银边的教士袍狠狠擦了擦指缝。
那些新鲜剥皮小羊般的啜泣声似乎还在石墙间游荡,但此刻他顾不得回味。
他颤抖着往牛皮纸卷上滴蜡封,肥短的手指在火漆印上按压出扭曲的圣徽纹样。
他跌跌撞撞走出密室,大声吆喝:“来人,给我把信送到镇上教堂去,要快!”
“算了,我亲自去,来两个人保护我!”
抓住一头活的魔鬼,这可是立大功的机会,说不定神甫还能再提拔提拔他。
两个被临时揪来的农奴赤裸着上半身,后背新鲜的鞭痕还在渗血,草绳勒进他们结痂的肩胛骨。
埃尔默踩着农奴的后背骑上他心爱的小马驹。
可怜的小母马鼻孔喷着白沫,颤抖的马腿挪动的速度还不如两个农奴跑得快。
几个火把慢悠悠的挪出了村口,走到去往河津镇的土路上。
突然一声弦响,破空声撕开潮湿的夜雾,埃尔默的惨叫声活像被阉割的公猪。
他栽进泥坑的姿势堪称滑稽——貂毛滚边的斗篷卷住脑袋,银腰带卡在肚腩褶皱里,活脱脱一只蛆虫在粪水里打滚。
“谁?谁敢动我?瞎了你们的狗眼了!”
“老子可是教士老爷,敢害我的人都要下火狱去!”
几十双草鞋沉默地踏碎水洼。
米瑟把玩着猎刀,刀尖挑起胖子三层下巴上摇晃的圣徽:“哥,我就说有人会告密去吧。”
少年突然翻腕用刀背拍打那团肥肉,“咱们在村口必经之路上守着,必有收获。”
两个农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草叉,又看了看对面的手里闪亮的寒锋。
他们布满裂口的手掌捏住火把,跳动的火光映出四周黑影的面孔——那都是蒙着亚麻布的脸庞。
他两迅速举起双手,跪在泥地上:“老爷们,我们都是被埃尔默这老猪狗胁迫的啊!”
说完哐哐磕头:“我们都是无辜的农奴啊!”
“我们要举报,埃尔默偷偷在地下修建密室,囚禁残害那些无辜的女孩。”
埃尔默汗津津的肥肉在火把下泛着油光。
他身体剧烈抽搐起来,教士袍下摆渗出腥臊液体,却硬是挤出颤音:“圣亚当大人明鉴啊!”
染血的圣徽项链随着他叩首的动作拍打在地,脆响惊起林间寒鸦。
“仁慈的圣亚当大人,我是来忏悔的啊!”
“今天见到圣亚当大人,我才发觉自己过去竟受到了魔鬼的诱惑,犯下了罪行。”
“我愿捐出一半家产,用于建设地上天国。”
说完他在胸口画了个圣徽,一幅虔诚信徒的模样。
亚当一点都不信他的屁话,他只是死到临头知道怕了。
不过要杀死他,不能轻松的一刀砍死。而是要把他的罪行公开于众,让群众判他死刑。
亚当站在他面前:“说说看,你都受到了哪些魔鬼的诱惑,犯下了什么罪行。”
“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圣父会做出公平的决断。”
埃尔默恨得咬牙切齿,这小子办事一点都不讲究啊,我都自觉交钱了,居然还不放过我!
还问我犯了什么罪,这小子是要我交投名状啊!
看来老爷我的家产是保不住了。
不过小命要紧,形式比人强......埃尔默毫不犹豫把共犯卖了个干净。
“去年丰收祭...神甫在忏悔室用烙铁逼我交出十二对童男童女,说这是...是圣餐礼需要的无垢祭品!”
林间倏然死寂,唯有火把油脂爆裂声撕开夜幕。
信徒群中传来铁器拖拽的声响,某个曾被他救活的肺痨病人正把锈迹斑斑的犁刀磨得火星四溅。
“至于男爵...他的地牢比教堂地窖宽敞十倍!每个月都要抬出成片的尸骨,那些包铜的刑架、镶珍珠的镣铐,都是他的最爱。”
“我都是被逼无奈的啊!如果我不这么做,那些老爷们就会要了我的命啊。”
人群炸开沸腾的咒骂,老妇人扯着白发哭喊女儿的名字,失去幼子的父亲举起枯槁的拳头。
“你们听见了。”亚当的声音裹挟着初冬寒露。
“信徒们,此人沦为魔鬼爪牙,残害我们的同胞。要怎么审判他?”
“他就是魔鬼!”
“烧死他!”
随后,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进来,汇聚成震天的声响
“烧死他!”
“烧死他!!”
“烧死他!!!”
埃尔默肥厚的下巴不住颤动,带着腐臭气息的涎水顺着三层褶子往下淌,在冻土上融出冒着热气的浅坑。
“不...不...不...”
所有人都嗅到了空气里弥漫的腥臊味,混着松脂燃烧的焦苦。
亚当对着自家圣徒使了个眼色,戈登会意的上前,随手从地上捡了块石头试图塞他嘴里。
戈登沾着泥土的指甲掐进埃尔默腮帮,老伊凡在人群里啐了口唾沫:“瞧那猪油!”
然而戈登试了半天塞不进去,他干脆扬起手。
鹅卵石与门牙相撞的脆响让埃尔默痛的几乎晕厥。
戈登染血的虎口在埃尔默领口擦了擦,现在石头能塞进去了,让他再也不能哼哼出声。
在仇恨的驱使下,众人的效率很高。
一个用枯木制成的简易火刑架很快完成,周围堆上充满油脂的松木,火会烧的非常旺盛。
随后众人合力将埃尔默捆成粽子,挂上火刑架。
他肥胖的身躯扭动着挣扎,像极了即将被宰杀的约克猪。
“现在考考你们。”米瑟正指着他坏笑“信众们,谁知道如何分辨魔鬼。”
“在火刑架面前,魔鬼一般有两种反应:一是痛哭流涕的求饶,说愿意捐出全部财产...千万不要被它们精湛的表演骗到了。”
“二是气急败坏的诅咒我们,不过也不用怕,圣父保佑着我们。”
“原来如此!”农夫们恍然大悟,对着埃尔默指指点点起来,仿佛在观赏什么珍奇异兽。
亚当拾起燃烧的枯枝,火光将他清瘦的面容镀成鎏金圣像。
众人都安静的看着他,灼热的视线甚至比火光更逼人。
亚当上前一步,让摇曳的火光平等地流淌在每张沟壑纵横的脸上。
“羔羊们。”
“在场的都是农奴,孤寡,或者其他受难者。”
“看看我们结茧的手掌,闻闻彼此衣襟上永远洗不掉的粪土味。”
“我们曾相信贵族和教士所说的凛然大义,忍受他们无止境的敲骨吸髓。”
“但那些和今天这里没有关系。”
“现在我们不会关心男爵老爷今天又说了什么,他的话不会比找到一粒遗落在田里的麦子给我们带来更多喜悦。”
“我们生命中一切关心,期待,在意的事情就只剩下下一顿粮食在哪里。”
“这些肥硕的蛀虫,他们从我们手里骗走了钱币,他们不满足。”
“他们从我们手里抢走了麦子,他们不满足。”
“他们从我们手里偷走了孩子,他们还不满足。”
“我说够了,我们已经无法再忍受了。”
“让他们都滚回火狱里去!”
“我们要抢回我们的土地!抢回我们的粮食!抢回我们的孩子!”
“圣父降下了旨意,祂说,是时候发动圣战啦!”
“这一次,我们为自己而战!为生存而战!”
他忽然将火把掷向夜空,三十八个火把紧随其后升腾,在漆黑天幕连成荆棘冠冕的形状。
“烧!”三十八个声音撕裂北风。
“烧毁卖身的囚笼!”
“烧尽这个吃人的世界——”
山呼海啸的呐喊惊散了乌云,月光如银瀑倾泻在亚当扬起的臂弯。
在他脚下,三十八道扭曲的影子正在冻土上疯狂生长,最终连结成指向城堡的黑色利剑。
“圣火将烧尽一切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