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偷袭
谷畸亭夹起一筷子面条,虽是麦麸子做的,但这热汤往肚里一灌,浑身倒是暖烘烘的。
要知道,自打鬼子来了后,普通老百姓能吃上麦麸子,都已经是极为不错的了。
这群鬼子王八蛋,根本不允许老百姓吃白面。
他瞥了眼旁边的腌萝卜,红辣椒粉撒得足,夹一筷子放进嘴里,脆生生的,咸鲜里带着股子冲劲儿,别有一番风味。
“啧,这腌萝卜配热汤面,出一身汗,这才过瘾嘛。”
他砸吧着嘴,又往嘴里扒拉了两口。
正吃得香呢,后颈子突然一阵发紧,立马察觉到有两股子炁在背后晃荡。
谷畸亭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眼皮子都没抬,手里的筷子却慢了下来。
他心里明镜似的,刚才那三声短哨不对劲,高艮一出去,这镇子就跟死了似的,准没好事儿。
可这会儿要是动手,一来摸不透对方深浅,二来高艮还没回来,自己也没一个攻击的手段,犯不着。
自己是全性,圈里人人喊打的全性。
不用猜,后面的家伙们肯定是正派子弟。
但从原主的记忆来看,谷畸亭的手上可从来没有沾染过普通人的血。
最多挨顿打,不至于被杀。
可一想到刚才高艮听到哨声就急忙跑出去的样子。
一个想法在谷畸亭心中冒出来。
对啊!高艮也是正派人士,这家伙可不希望让同道看到自己与全性勾肩搭背。
如果刚刚拉哨声是...
也许高艮和他们是一伙的呢?
好几个念头在他心里一扫而过。
似乎,自己能干件十分有趣的事儿。
虽然有些冒险,但值得一试,毕竟那家伙可是个十足的“道德洁癖”者。
他咬了咬牙,干脆装没察觉,低头又夹了筷子腌萝卜。
“但愿,等会儿这群家伙下手轻点儿..”
谷畸亭心里默默想着。
刚嚼了两下,眼前突然一暗,一股麻袋味往鼻子里钻,紧接着后颈子一疼,一根细针扎了进来。
“抓住了!这小子饿死鬼投胎,注意力全在那碗汤面上,哈哈~这下他不能行炁了!”
耳边传来个公鸭嗓,谷畸亭手里的筷子“当啷”掉碗里,浑身的劲儿跟被抽干了似的,瘫在椅子上。
他心里暗骂,奶奶的,这是大椎穴被封了!
在异人的世界里,这大椎穴就在后颈子底下,第七颈椎棘突起的地方,是炁往上走的枢纽。
被这细针一扎,炁脉堵住,行炁之法全断,跟个普通人没啥两样。
“老板,咱们借你这铺子办点事,老规矩,你全当没看见,先出去。”
又一个声音响起,带着股子狠劲。
谷畸亭听见瘸腿掌柜的拐杖笃笃响,接着是门板被关上的声音,想必是躲出去了。
这会儿,他眼前漆黑,只能听见几个人围过来的脚步声。
“让你全性的人在这儿瞎晃悠!”
“揍他!让他知道这儿可不是你们全性撒野的地儿!”
拳头跟雨点似的落下来,打在背上、肚子上,谷畸亭蜷缩成团,咬牙忍着。
他能听见衣服被扯破的声音,血味在嘴里漫开,可就是不吱声。
“嘿哟~看不出来还是块硬骨头。”
公鸭嗓边喘边踢了谷畸亭腹部一脚,“老子都揍了十多下,连个哼唧都没有?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话音未落,另外一人用麻绳捆住谷畸亭的手腕,直接将他吊在了房梁上。
谷畸亭脚尖勉强够着地面,麻绳勒得腕子生疼,后颈大椎穴被封的酸麻劲还没过去,整个人跟个破麻袋似的晃悠。
“取下来。”
另一个带狠劲的声音响起。
套在谷畸亭头上的麻袋被一把扯掉,他眯着眼眨了眨,鼻青脸肿的眼皮子费了好大劲才撑开。
眼前站着俩货,还别说,谷畸亭还真认识。
左边尖嘴猴腮、太阳穴鼓着青筋的,正是自然门的牧术,当年在山西被全性二十多号人追得钻粪坑,谷畸亭虽没动手,却蹲在坑边笑他“比娘们儿还能躲”。
右边虎背熊腰、袖口露着狼头刺青的,是燕武堂的王辉,一年前在四川被全性弟兄用板砖拍破过脑壳,恰好当时谷畸亭也在场,同样是嘴贱口嗨过几句。
这些记忆都来自谷畸亭在这个时代原本的记忆。
“牧术,王辉,”谷畸亭咳嗽两声,血水顺着裂开的嘴角往下滴,“当年你们被我全性的弟兄揍,我可就站边上磕了一手瓜子儿,连瓜子皮都没往你们身上扔!怎么,记仇记到裤腰带上了?”
牧术冷笑一声,手里转着扎他大椎穴的细针:“全性没一个好东西!当年要不是你们人多,我他妈的会那么狼狈?!”
“今儿也不和你废话。”王辉甩了甩自己的拳头,“老子今儿就是来讨旧账的!”
谷畸亭被麻绳吊得手腕生疼,正琢磨着今儿怕是要栽在这俩王八蛋手里,可偏偏余光突然瞥见阴影里站着个人影。
白衫襟上沾着新蹭的油点子,腮帮子鼓鼓的,正是高艮!
他胸口剧烈起伏,看向谷畸亭的眼神却躲躲闪闪,跟做贼似的。
谷畸亭心里猛地一乐。
现在可以开始他的表演了。
谷畸亭故意用余光扫见高艮,刻意侧过脑袋,鼻青脸肿的下巴几乎要磕到胸口,眼皮子死死耷拉着,活像见着个躲债的穷酸亲戚。
高艮喉结滚了滚,立马反应了过来。
这王八蛋明明看见自己了,却偏要装不认识?
是嫌自己这名门正派的身份,连累到自己?
高艮的胸口突然烧起股邪火。
他高艮行得正坐得端,用得着被个全性妖人担心?
“装死是吧?!”王辉的拳头砸在谷畸亭后腰,疼得他脊柱发麻,“老子让你晃悠!”
谷畸亭身子猛地往前栽,突然扯着嗓子嚎起来:“哎哟喂!疼疼疼!王辉你属狗的?逮着人就咬,疼~”
尾音突然拔尖,惊呼道,“疼死我了!杀人了啊!”
这嗓子跟杀猪似的,震得破窗户纸直抖。
高艮盯着惨叫的谷畸亭,脸一下滚烫了起来。
这家伙,硬是不愿意叫一声高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