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宁:金枝策马送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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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云翊初入官场

京兆府衙署。

赵志明和赵夫人也一并被传唤来了。

赵志明与程婉本是青梅竹马,到了成婚的年纪,两家便顺理成章结亲了。

奈何小夫妻感情实在太好,每日腻在一起蜜里调油。

二人成婚两年后,赵志明科举未中。

赵夫人便认为这都是儿媳妇的错,硬是要逼着儿子休妻。

奈何大周若是有了不孝的名声,日后前程可就更加艰难了。

于是赵志明便听了赵夫人的话,要求程婉与自己和离。

可是二人和离已过四年,赵志明还是没考中进士。

况且,赵志明在与程婉和离后仅两个月便又再次娶妻了,这四年已经生了三子。

程婉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何处招惹了这母子二人。

对簿公堂,最后还是赵志明说出了事情原委。

原来是他半年前终于打听到程婉的去处之后,便经常守在学堂外,望着程婉所居住的房间。

上巳节那日,也是碰巧看到有纸张从程婉的窗户口飘飞出来。

这才连忙跟上去,捡到了纸张。

一看,竟是那样一首满含真情的词,加上又是在那样一个特殊的日子。

自己一时间便觉得程婉这是还忘不了自己,加上自己的确也还没能忘得了程婉,便补写了后面一首。

这个月,常常借酒消愁,觉得家中妻子不懂风雅,也不懂他。

这更是思念起曾经与他一起谱曲赋诗的程婉了。

所以才会被妻子发现端倪,闹到了婆母面前。

赵夫人虽然对现在这个儿媳妇也说不上多满意,但好歹能生养,至少给他们老赵家续上了香火。

况且自己儿子尚未功成名就,已经娶过两次亲了,可不能再有第三次了。

这才闹到官府来,说什么也要给儿媳妇一个说法。

更重要的是,要彻底绝了自家儿子的心思。

王参军听完原委,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复杂,于是有心让云翊练练手,便让他来审理此案。

云翊首先问赵夫人,“为何不先与程夫子将事情原委问明白,就不由分说地闹得沸沸扬扬?这对你们赵家和程夫子的名声都不好。”

赵夫人现下自知理亏,但又不想丢了面子,索性就泼辣了起来。

“她一个被休掉的弃妇还要什么面子?丢面子的是我们才对,她应该给我们赔礼道歉。”

眼看着赵夫人这是把京兆府当她家后院撒泼了,云翊也不客气了。

“赵夫人,这里是京兆府,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弃妇?男女和离同男女成婚一样,讲求的都是你情我愿,是女子又如何?难道就比你们低一等了吗?今日名誉受损的明明是程夫子,你不仅不觉得有愧,竟然还如此不讲道理。”

没想到赵夫人不但毫无畏惧,反而神态更加放肆,直接问云翊:“你是不是新来的?”

这倒把云翊弄懵了,这京师的百姓都这么大胆了吗?直接在公堂上反问司法官。

但云家二郎可不是被吓大的。

云翊直接回道:“是又如何?这与此案有何干系。”

云翊说完,侧身看了看王参军,以眼神询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到王参军回答,赵夫人先自报家门了。

我娘家乃是颖川庾氏。

“颖川庾氏?确实是名门望族,所以呢?与此案有何干系?”云翊不解地问道。

这是王参军上前两步,贴在云翊耳边轻声说道:“我们府尹大人也出自颖川庾氏。”

合着在这儿等着他呢。

云翊虽也出身世族,可他最看不惯以权压人,所以完全没给赵夫人面子。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别说你是颖川庾氏,你就算是皇室,今儿这案子该怎么论还得怎么论。”

一旁跪着的程婉是了解赵夫人的,不让她如愿她一定还会继续闹。

现下,程婉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大人,可否让民女说几句话。”

“你说。”

“赵夫人,那您觉得怎样您才满意?”程婉忍着怒气问道。

赵夫人一想,眼下情形,想要治她个“内乱”之罪是无望了,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让程婉好过。

于是冷哼一声说道:“你这等品行卑劣之人,有何资格在学堂教书育人,就不怕教坏了小孩子。除非让浮生学堂把你辞退,逐出平阳城,再不得回来扰我一家安宁。”

另一边,浮生学堂的管事姑姑,早已经将此事上报给浮生楼。

恰好今日昭宁也在浮生楼,所以她也听闻了这件事。

此刻正站在堂前的人群中,头戴帏帽,刚才堂上所有人一言一行皆入了她眼。

玲珑姑姑在一旁陪侍。

若不提到浮生学堂便罢了,既然提到了,那么浮生楼自然也不会让手下之人蒙受不白之冤。

“你去。”昭宁对站在一旁的玲珑姑姑轻声说道。

玲珑姑姑领命,带着浮生学堂管事姑姑,立刻走出人群。

“什么时候,我浮生楼的事情,轮得到你一个泼辣妇人来做主了?”

云翊一看,连浮生楼掌事姑姑都来了。

但还是要装作不认识,“堂下何人插话?”

“回大人的话,民女乃是浮生楼的掌事玲珑。今日听闻我浮生楼下设的学堂出了这档子事,特来查探一二。却不想听到这妇人如此猖狂的言论,这才心有不平。一时情急,坏了规矩,望大人恕罪。”

“这浮生学堂也是你浮生楼的产业?”

“回大人,正是。”

“那便进来吧。”

玲珑闻言,缓缓走进大堂。

通身的气派,路过赵夫人时,特意看了她一眼,眼神凌厉。

赵夫人有些慌了神。

“玲珑姑娘,方才事情原委你可了解?”

“了解。”

“那依你之见,程夫子能否继续留在浮生学堂教书育人?”

“自然可以。程夫子在我浮生学堂已快四年时间,满腹才情,做事踏实,从未出过岔子。今日之事也不过是赵家母子,一个自作多情,一个无理取闹。与我学堂的女夫子并无干系。受委屈的是我们才对。”

看到事情越闹越大,一直在一旁做缩头乌龟的赵志明终于开口了。

“今日之事,是我们理亏。婉儿,对不起。母亲,不要再闹下去了。放不下婉儿的是我自己,不怪他人。”

一听他这话,一旁的程婉再也无法压制怒火。

“赵志明,你能别恶心我了吗?你我早已和离,现下毫无干系,请唤我‘程姑娘’。另外,请你别再说什么放不下我的话。放不下你转头就娶了别人?放不下你四年生三子?以后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倘若你还是个男人,那便有点担当,你夫人为你生育三子,难道容易吗?你不体谅她的不易,还在想着已经和离的前妻,是对她的不仁。和离后还坏我名声,是对我的不义。你这等不仁不义的小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在赵夫人眼中,程婉总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如今这一番话,倒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势的程婉。

竟然如此贬低自己的宝贝儿子,于是还想再闹一番。

最终还是被一旁已经无地自容的赵志明拉住了,这才结束了这一番闹剧。

这是云翊进京兆府后办的第一个案子。

案子办得并无不妥,可话却说得太盛。

只那一句:“别说你是颖川庾氏,你就算是皇室,今天这案子该怎么论还得怎么论。”

便已经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到了休沐之日,云翊又约了圻王前去浮生楼。

将前几日在任上所经历之事告诉了他。

圻王并未感到惊讶,“浮生楼除了酒楼以外,还经营了学堂、客栈、茶肆、米行、画舫、赌场,就连盐铁生意都有涉及,可以说浮生一世,你能想到的买卖他们都有做的,除了……。”

“除了什么?”云翊好奇地问道。

容晅晔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看着楼下弹着琵琶的女子说道:“除了皮肉生意。浮生楼所有乐妓和舞女都只卖艺,不卖身。”

云翊点点头,“那还是有底线的,不是什么钱都赚。”

“可我那日去浮生学堂,并未见到男夫子,好像都是女子。”

“浮生学堂的学生都是学堂收养的孤儿,或是家境贫寒,没钱去上普通学堂的孩子。里面的夫子也都是无家可归的女子。浮生学堂不收一分费用,所有支出全部由浮生楼承担。”容晅晔继续解释道。

“没想到,这玲珑姑姑还是个善心的。”

容晅晔闻言笑了笑,云翊还不知道这平阳城内的关系有多复杂,那么大的产业,怎么可能是一个毫无朝堂背景的江湖女子能够守得住的。

云翊倒是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玲珑姑姑不过是个管事的,浮生楼背后主人另有其人。”

“何人?”

“不知。从未有过任何风声。”

容晅晔跟他解释一番后,转而问道:“你今日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吧?以后要约我,约在茶肆比较好,这地方,我可得少来。”

“为何?这里有何不妥?许多朝中大臣也来,没事的。”

“不是这个原因。”容晅晔说着,看了看楼下的舞女。

云翊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怕司徒小姐不高兴?”

被说中心思的容晅晔瞥了他一眼,并未反驳。

“今日我约你来是有事的。过两天就是太后寿宴了,听说来了许多世家子弟,他们今日在此集会,我也想看看都有些什么英才,这才拉着你来的。”

“那他们在何处?”容晅晔环视四周,并未见云翊所说之人。

“那不是来了吗?”云翊指了指门口处。

一群锦袍少年走了进来,为首者手持折扇。

“我们提前来,能挑个好位置,方便听到他们说话。”

“合着你就是约我来听墙角的?”容晅晔佯装生气地说道,原以为进了平阳城云翊长进了许多,怎的还是这副不着调的脾性。

“此言差矣,这些人可都是来给公主相看的。你难道不想替公主把把关,看看他们品性如何吗?”

云翊这话倒是说得在理,容晅晔点点头,表示认可。

“为首那人是谁啊?你认识吗?”云翊看着往楼上来的那群人问道。

“不认识。”

这些世家分散在大周全国各处,大部分人容晅晔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