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盛名之下是非多，意外邀约暗流波
直到张灵玉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那负责裁断的道人方才如梦初醒，如蒙大赦，连忙拿起铜锣，用尽全身力气，“当——”的一声，重重敲响！
锣声悠扬，传遍四野。
“此局，龙虎山罗天大醮，张灵玉对阵路明非——路明非，胜！”
道人高声宣布，声音因激动而带着几分颤抖。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神情各异，精彩纷呈。
有瞠目结舌，满脸写着“这怎么可能”的惊愕。
有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
有为张灵玉抱屈不平，甚至面露愤怒之色的天师府弟子与拥趸。
更有少数一些眼力深沉的老辈人物，或是某些心思敏锐的年轻俊彦，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精光。
望向路明非的眼神，充满了深邃的探究，似乎想要从他那副惫懒的外表之下，窥探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隐秘。
哪都通的临时据点众人，此刻亦是表情各异。
徐三一手扶额，连连摇头，嘴里低声念叨着：“胡闹，简直是胡闹……这小子，到底是什么路数……”
窦乐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愈发深邃难明，他看着路明非，嘴角那抹惯常的温和笑意之下，隐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
张楚岚则是张大了嘴巴，半晌都合不拢，只是喃喃自语：“宝儿姐，你说我如果对上路哥，谁的赢面更大一点？”
冯毛毛以亚洲蹲的姿势扒着擂台边缘，面无表情的伸出食指，指向路明非的方向道：
“他。”
张楚岚的沉默是今天中午的康桥。
人群另一侧，先前败于路明非之手的诸葛青倒是神色无常，他早在输给路明非之后的那个晚上便复盘过昨天的那场战斗。
路明非说自己困估计是真的，因为他本人身上的那股子倦意和下眼睑位置的黑眼圈都做不得假。
他之所以能险之又险的避开对手的攻击，很像是某种下意识的身体反应，就像人困了知道找枕头，小孩子想要玩具会和大人哭闹一样。
他的那副身体，似是经历过数之不尽的命悬一线的战斗，以至于在危机到来时，他即便保持着那种困倦状态，身体都依旧能迸发出近乎本能的战斗反应。
要知道，他今天虽说打的认真了一些，但黑眼圈其实还并没没有消下去，整个人身上的那股子困倦之意也还在。
诸葛青不敢想，若是真让他吃饱睡足，这家伙的战斗里又会是什么样的？
现如今，诸葛青的眼神之中，早已没了先前的半分不甘与战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的探究，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敬畏。
这路明非，绝非蛮力与运气所能概括的。
路明非在一片喧嚣中，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下高台。他此刻浑然不觉自己已然成为了整个罗天大醮，乃至整个异人界瞩目的焦点。他只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他走到徐四面前，第一句话便是：“四哥，咱公司……食堂几点开饭啊？今天中午……有红烧肉吃吗？多放点糖的那种。”
徐四嘴角抽搐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却见一名身着深色道袍，面容严肃，气息沉稳的天师府资深道长快步走了过来，径直来到路明非面前，稽首行了一礼，沉声道：“路居士，家师，天师府张天师，有请路居士过府一叙。”
路明非一愣，心想莫不是自己刚才打他们龙虎山小师叔的时候太不认真，以至于山上的道爷们觉得他是在故意找龙虎山的茬？
这是找他兴师问罪来了。
误会！
都是误会！
他绝对是真困，不信的话他路明非可以把肠子刨出来让道爷们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只装了一碗粉。
他抬眼打量这位荣山道长，对方神色恭敬，眼神却似两口深井，不见底，透着一股子山岳般的沉稳，让人不由自主便生出几分压力。
“呃，这个……天师他老人家，找我啥事儿啊？”路明非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试图挤出一个看起来比较无害的笑容，“我这刚打完，又累又饿，要不，改天？”
荣山道长面色不改，只是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家师已等候多时，还请路居士莫要推辞。”
话语依旧客气，那份不容拒绝的意味却更浓了三分。
徐四见状，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刚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荣山道长一个不着痕迹的眼神轻轻扫过，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徐四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心中暗道不妙，这老天师亲自召见，怕不是什么好事。
路明非无奈，只得在心中叹了口气，暗忖这觉怕是又睡不成了。
他跟着荣山道长，穿过几重回廊，避开喧嚣人群，来到一处极为清幽的静室。
静室之外，翠竹掩映，山风拂过，沙沙作响，平添几分禅意。
推开木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
静室之内，陈设简朴，唯有一蒲团，一矮几，几上一炉青烟，袅袅升腾。
老天师张之维，便盘膝端坐于蒲团之上，一身寻常不过的灰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平和，那双眼睛初看时浑浊如寻常老者，细看之下，却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似能轻易洞穿人心，看透世情。
路明非被那目光一扫，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看透了一般，连前天晚上梦里偷吃了几个鸡腿都被数得一清二楚，心中那点不自在越发浓郁。
“坐。”老天师的声音平淡温和，如同邻家老翁闲话家常。
路明非依言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姿势有些随意，屁股挪了挪，想找个更舒服的姿势，却怎么也觉得别扭。
老天师并未如路明非预想那般，谈及方才高台上的比斗，亦未曾提及什么阴五雷、金光咒，反而问了些不着边际的家常话。
“小友，从何处来啊？”
路明非眼珠子转了转，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衰样，有气无力道：“山里头，迷路了，瞎转悠过来的。”
“哦？那小友，又欲往何处去呢？”老天师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想好呢。”路明非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就想找个管吃管住，能睡安稳觉的地方，最好顿顿有肉。”
“哪都通就挺不错的，我已经决定长留了。”
他这是实话，也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