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早餐
第二天早上。
晨雾裹着焦土的余味在营地游荡,篝火堆的灰烬里还蜷缩着未燃尽的维京盾牌碎片。
为首者掀开兽皮门帘时,正看见阿哈努用石匕削刻木碗边缘,那是用昨夜被劈开的橡木酒桶改制的。
“阿哈努,早上好。”
阿哈努猛然起身,对着为首者行礼:“尊贵的伟大酋长,向您行礼!”
“……有什么事吗?”
阿哈努从篝火之上提出一罐冒着热气的陶罐,放于篝火之旁的桌案上,然后对为首者恭敬说道:“伟大酋长,请用早餐。”
为首者来了兴致,跌坐下来,看着陶罐,却见陶罐中盛放着色泽诱人的浓汤,气味浓郁,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为首者正欲享用,却见浓汤之中浮起几块白色肉块。
“……”
为首者有点难以下嘴了。
如果没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不会多想,但是已经发生过那种事情了,由不得他多想,猜测这肉食的来源。
这肉是从四条腿身上取的?还是从两条腿身上取的?
为首者有点紧张的看着阿哈努:“……啊……这个……”
“请您放心,这是雪兔!”阿哈努掀开隔壁石灶上的桦树皮锅盖,焦黑兔头在沸腾的汤汁中沉浮,“我们按祖辈狩猎后的庆功宴做法,将猎物全部熬煮,配合盐与香料做成炖菜。”
“猎物……是指……”
“只有雪兔,您昨夜禁令下达后,我亲自监督每块肉的来源,这是昨晚一名战士抓到的兔子,我们按照部落做法给您做成了炖菜,希望您不要嫌弃。”
为首者连忙摆手:“不会不会,在这个时代能吃到点正常的肉已经是很不错了。”
“可惜没有番茄,玉米和马铃薯,我们没办法为您制作原风味的部落美食,只能用从这些敌人那里搜到的食材替代,幸运的是我们找到了一种独特的食材。”
为首者盯着浮在浓汤里的球茎状植物,汤匙在陶罐边缘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他舀起半透明薄片,说道:“这个是……洋葱?”
“原来这种食材叫做洋葱吗?”
为首者想起了百科书上有关于洋葱的介绍:“洋葱,气味辛辣,能刺激胃、肠及消化腺分泌,增进食欲,促进消化,可用于治疗因胃肠功能虚弱而产生的食积内停等症状,其肉质柔嫩,汁多辣味淡,品质佳,适于生食。”
阿哈努静止了几秒钟:“……伟大酋长,你说的话我有点不太明白,不过这洋葱的气味确实很辣,做这锅炖菜的战士都被辣出过眼泪。”
“等一下,你们原先就认识洋葱吗?居然敢拿自己不熟悉的食材加工,不怕吃出问题吗?”
“这个您就多虑了,白种人在我们的土地上种过这玩意儿,我们以前也吃过,对这种食材还是认识的。”
为首者看着阿哈努那认真的模样:“……好吧,我确实多虑了……虽然来历不太好,但这确实是种不错的食材。”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为首者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记得这些维京人有烹饪黑面包的,怎么没一起拿过来?”
“黑面包……哦,您说的是那些摆放在木架子上的黑色石头吗?”
为首者不确定阿哈努说的是不是自己所讲的东西,只能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应该……是吧……”
阿哈努指着不远处的货架,上面摆放着的黑色物质:“我们以为那些黑色石头就是摆在那里看的,原来是食物吗?伟大酋长,现在您需要我为您去取一块这种黑色石头吗?您有需要的话,我立刻去拿。”
为首者看着那些黑色物质好一会儿,确定那确实是食物,而不是什么磨刀石。
为首者看见了一些印第老战士对待这种黑面包的态度。
有一个年轻的战士将黑面包系在腰间,那不是对待食物的态度,而是将其当成了一种武器。
有一个年老的战士将黑面包放置在地上,随后掏出一把维京战斧,那把战斧上面有不少豁口,却见他将战斧斧面紧贴黑面包,便开始打磨了起来。
为首者看着被当作磨刀石使用的黑面包碎屑正随风飘散,感觉身体打了一个冷颤:“……算了,吃那东西我怕折寿,就不必端上来了。”
“好的。”
为首者吃着炖菜,咬着雪兔肉,说实话,口感有点太独特了,盐放多了特别咸,洋葱香味特别重,部落做法风味太过原始,让他感觉自己吃的是印度风美食。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雪兔应该是保护动物吧,不过考虑到这个时期,别说雪兔了,大熊猫被抓住了都得下锅。
十几分钟之后,为首者停下动作:“吃好了……”
……
另一边。
三堆篝火在营地三角区升腾,印第安战士们围坐成圈,他们也在享受着自己的早餐。
一个年轻的印第安战士看着洋葱,他用石匕戳起半个洋葱,淡紫色表皮渗出汁液:“这啥呀这是?这不是那群白皮恶魔种的恶魔果实吗?这玩意能吃嘛?”
另一个印第安战士把洋葱串在木棍上烤,火苗舔舐着球茎,焦香混着辛辣在空气中炸开:“不懂了吧,这叫洋葱,伟大酋长说了,这是好东西。”
“那我多吃点……嘶~好辣呀!”
刚生吞洋葱片的印第安战士突然捂住喉咙,脖颈青筋暴起,“这恶魔果实在我肚子里烧起来了!”
“你生吃啊,也行,不过千万别用手揉眼睛。”
“不能用手揉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
印第安战士的眼睛通红,他不停用手去揉眼睛,却越揉越忍不住流泪。
“不听人话,活该。”
一边的少年印第安战士托着腮帮子看热闹,腰间系着的黑面包随着笑声晃动,他突然抽出这块焦黑硬物,在石板上“咔咔”磨了起来:“这黑色石头回头拿去磨成石矛,看看能不能用。”
二十步外,一名印第安老战士正把维京战斧按在黑面包上打磨,斧刃与硬面包摩擦发出“咯吱”怪响:“这黑色石头当磨刀石挺好使的,正好,把这些破损的武器都修复一下。”
……
森林另一端,逃亡者之地。
莱夫背靠树木喘息,从衣服夹层掏出最后半块黑面包。
这用裸麦与木屑压制的口粮硬如冰川岩,却让他想起十几年前诺森布里亚修道院地窖,当时他们也是这样啃着战利品面包,听修士哭嚎着说这是“基督圣体”。
“咔嚓!“面包碎屑崩进牙缝,莱夫突然剧烈咳嗽。
远处隐约传来乌鸦的鸣叫,莱夫瞬间警觉,他似乎又听到了印第安战士的战吼,冷汗顺着护鼻盔滴落,他突然意识到:那些插着羽冠的战士或许根本不是人类。
维森瘸着腿从灌木丛钻出,手里攥着半截染血的雷神之锤项链:“只剩我们几个了。”他盯着莱夫手中的黑面包,喉咙发出吞咽声,“你说,那些怪物会不会正在吃……”
“嘘——!”斯坦森突然压低身子,将身体陷入腐殖土,三十步外,三根插着彩色羽毛的印第安石矛正斜插在树干上,彩羽随晨风飘荡,像某种诡异的占卜图腾。
更远处的雾气中,隐约浮现出几十双发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