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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开仓放粮(4K)

于长兴昔年尚未寻得仙缘时,可谓是穷困潦倒,终日被追债的债主殴打,饱受饥寒之苦,若非时任云安县丞的陆谦出手搭救,恐怕早已被冻杀于城外破庙中。

向来知恩图报的于长兴后来被牡火仙门选中为了内门弟子,砥砺三十余年,终成就胎息玉符,原本极为有望的仙途,无奈却被一场大醉断送。那日他酒后乱性,竟胆大包天地向峰主之女伸手?好在狎欲未遂,否则便不仅是将他扫地出门划削宗籍那么简单了。

失了宗门根脚,又无亲人在世的于长兴只好回到云安县,投奔了已升任县令的恩人旧识陆谦,正愁捧不到仙人臭脚的陆谦大喜不已,当即将这位昔日的流痞奉为座上宾客,不仅每年花百两银子供其挥霍,更还三天两头贴心地嘘寒问暖,那模样简直比亲兄弟还亲了。

近些年来,于长兴一直愧疚于未曾给两次施恩的陆谦办上什么事,平日里暗中杀些对头,处理些腌臜事,基本也用不上他,故而今日他听闻县令大人有难,心中却涌上几分不合时宜的激动和期盼?

自己这一身胎息修为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在城内风花雪月数年,几要颓靡了,好不容易碰上个不长眼的敢来县令府上闹事,定然要好生打磨一下早已钝拙的术法。

陆谦一声令下,于长兴当即脚步踏动,抬掌轻旋,磅礴灵炁骤然释放,周遭气机鼓荡,那些个体魄已算凡人中出类拔萃的捕快们霎时便心脉震动,抑不住的有鲜血从口鼻中汩汩涌出。

“这便是四境玉符之威么?”

纵然李常羲体内灵炁混有龙元与月华,但他终究仅是胎息二境,在四境玉符的压制下,亦是难以抗衡。

他抑下已涌出喉的腥甜,后撤两步,看向身旁的何晴婉:

“师姐养气功夫果是不俗,真就打算等师弟性命垂危了,再出手力挽狂澜?”

何晴婉一脸无辜的表情,“方才我已问过你要不要杀他,你缄口不言,我怎好贸然出手?”

李常羲眉头一挑,竟是无言以对,他只好无奈道:“那现在请师姐护我周全,可好?”

一旁早已摆好架势的于长兴见二人非但没将自己当回事,反倒还在那里闲聊了起来?

他登时怒从心起,两枚三寸长短的飞剑自他袖中窜出,骤射向李常羲的胸膛。

铿!

何晴婉悍然拔剑,击落那道趁人不备的飞剑,一步踏出,青锋横掠,清亮若水的剑芒朝于长兴咽喉划去。

“牡火的飞剑术法?看来这云安城中真是藏龙卧虎啊……”

阳明牡火,素以飞剑闻名,据说每名弟子都炼有本命剑,藏于泥丸温养,养剑如养情人一般细腻,有甚者还为飞剑取名,时常与剑对话,只为蓄养剑灵。

更有极端的牡火修士,拒绝双修,理由竟是忧心【剑灵吃醋】?

这名身材清瘦的牡火弟子能以玉符境界御剑两枚,其天赋尚算不赖,许是因久未与人交战的缘由,力道弱了许多。

“不想还是阴统仙门的弟子?”

于长兴抬掌轻松化去何晴婉的剑罡,嗤笑一声,惊愕于这位红裙女子胎息五境灵光轮的境界之余,心中亦多了几分底气。

阴统由于没有太阴道统领衔,故术法生而有缺,倘若碰上了阳门修士,便要天然矮上半境,对战起来力不从心,是谓太阳制阴。

“少阴龙池,何晴婉。”

一击被挡,何晴婉将剑背在身后,红唇微启,淡淡出声,然后静静等待那名使飞剑的清瘦男子报上名号。

谁料于长兴根本不与之废话,略一停滞,便又纵着两枚飞剑袭来,直击面门。

“卑鄙!”

自打将进入龙池仙门起便从未与人真正对战过的何晴婉低低地骂了一声,撩剑前掠,二人斗法,纠缠战作一团。

在一旁为师姐呐喊助威的李常羲见那名玉符修士被牢牢牵制住,已然无暇他顾,便析出几缕月线,射向丝毫不知自身险境的县令陆谦。

倏然缠住他的脖颈,抬手往回一扯,这位钟鸣鼎食脑满肠肥的陆大人,二百来斤的肥胖躯体,就这样被两根发丝一般细的银白丝线拽得身形飘起,不受控制被牵引向李常羲的身前,随后以土狗吃屎的滑稽姿势轰然落下,重重摔在地上。

李常羲一只脚踏在陆谦肥肉柔软如棉的脊背上,蹲下身子,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淡淡道:

“陆大人,你有通天的手段呐,朝廷拨下赈灾粮,你竟敢贪天功为己有,尽数笑纳进你的私仓?岂不知云安诸镇诸村,饿殍遍地,就连百姓想喊冤都饿得发不出声,有些个想来城内讨食活命,却皆被你手下的爪牙拦在城门之外!”

“你他娘的,真是当了个好官!”

陆谦三代为官,自幼便是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般委屈,但此刻即便他心中暴怒不已,却也不敢发作,只得闭上嘴巴,受着这个下民出身的李常羲怒骂。

他的双眸前,两条银线如蛇曲虬,蓄势待发,若他敢有半点不忿,怕是登时便要成瞎子。

“李常羲,须知我是朝廷在册的官员,有仙廷律法庇佑,莫要一时冲动断了自己的活路。”

县令及以上的官员,都会在大魏仙廷记录入册,平日里杀些捕快之类的小打小闹,仙廷不会过问,可若是敢杀在册官员,那便不同了。

要知道仙廷中修士无数,尤其当今圣上,更是缥缈不可及的金丹真君,杀了官员,便非是县中下通缉令那般简单了,而是仙廷直接派出修士缉捕,任你藏身仙门秘境之中亦是无济于事。

李常羲自然知晓轻重,故此也根本没有打算要取陆谦的性命,不过....折磨折磨总归是可以的吧?只要不太过火以至闹出命案,仙廷那边,应是不会如何深究。

“陆大人,你这满身横肉,不知走起路来是否会不太自在?”李常羲心念微动,自肌肤中析出缠绕于手臂之上的月线便如活过来一般,如臂使指,甚至还要更加灵活。

“我来为你去些肥肉...”

月线缓缓靠近陆谦的大腿,划破布袴,划破肌肤,鲜血喷涌。

“啊!!”

一块足有二斤轻重的腿肉被剜了下来,上头满是金黄色的油脂,滚落在地时还在颤动着,与那肉摊上的猪肉无甚分别了。

“李常羲,你究竟要做什么!”

陆谦脸色苍白,五官拧作一团,脸上布满了汗珠,他颤颤道:“你斩杀正位的山神,按大魏律法我本就该下令缉拿你,本官奉公行事,你又何必怨恨?你既有那手段逃过搜捕,却又怎的折身而回,难道正是为了报此仇?”

李常羲沉吟了几息,嗤笑道:“你竟也有那个脸皮妄谈奉公行事?朝廷赈灾救命的粮食入你的私仓,也叫奉公?”

不知是腿上剧痛所致还是真正心虚哑口无言了,陆谦双唇紧闭,不再说话,李常羲嘴角一扯,又继续道:

“陆大人放心,我怎敢贸然杀害仙廷在册的官员?削下你二斤肉,带回去与人分食已是够了,但朝廷下拨的粮食?”

“放!我这就开仓放粮,将朝廷所拨下的赈灾粮尽数发出去。”

境况至此,陆谦也只好将那些私获吐出来了,没法子,谁让碰上李常羲这么个疯子。

“朝廷下发千石灾粮,竟还抵不上陆大人的二斤肥肉?真是思之令人发笑。”李常羲淡淡望向身后那一众颤颤巍巍不敢上前的捕快,轻声开口:“没听见陆大人发话了么,还不快下去安排?”

那些个捕快愣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眼神求助县令大人,见陆谦点头后,才如获大释地朝粮仓奔去,恨不得使一道仙法立即飞离这座是非之地。

“李常羲,你是个狠角色,本官佩服,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来!”

陆谦挣扎着站起身,与李常羲对立,颈上收束的月线还未消散,在他起身后愈发紧了,勒得他脸色涨红,他艰难开口:

“当官不为搜刮民脂民膏,我还费力不讨好的当什么县令?古人言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陆谦之前是贪官,此刻是贪官,往后...多半也仍旧是贪官,你若不趁此机会好好敲诈我一笔,日后我便不会再如此轻易置身险地了。”

李常羲笑了笑,将月线收回,“常羲别无他求,只为百姓索回应得之物便足够。”

言罢,看向仍在酣战的何晴婉与于长兴二人,只见于长兴明显势弱,满身尽是血痕,被压得节节败退,师姐何晴婉虽占优势,却也身中飞剑一刺,肩上有一血洞。

“师姐勿要恋战,咱们走!”

何晴婉倒有些意犹未尽,仍想纵身前掠,却见那于长兴已鸡贼地趁何晴婉不注意,使了道身法,霎时窜出去十丈远。

初次与人对战颇觉有意思的何晴婉也只好作罢,收剑后掠,来到李常羲身侧,带些抱怨意味道:

“再给我半炷香的时间,我定可杀他!”

“师姐厉害的,厉害的,不过咱们此行并不为杀人,既然陆大人已开仓放粮,咱们也不好过多叨扰人家,难不成还想在这县令府中用过晚膳才走?”

李常羲言笑间,掐一道神行法咒,一掠数丈,跃上屋顶,踩檐飞掠,眨眼间跨过城头,纵身远去了。

何晴婉侧目瞅了瞅肩头的伤口,行炁止住血流,也掐诀跟了上去。

.........

此时已近日落,何家村的村口并未似往常那般聚集一大群人,那些人吃过李常羲猎回的山猪,恢复了些气力,皆出去寻吃食去了,否则不消一日,便又会似先前那般饿得无力行动,只得趴在那里等死。

他们自然不想等死,但凡有一丝力气,也要去寻些能够饱腹的东西,没法子,这是饿怕了。

白面馒头哪有猪肉顶饿,几日来只吃过一个白面馒头的何根木肚子又开始隐隐痛起来。

“常羲那伢子,舍身涉险,去往县衙中,一日未回了。”

身旁,何二牛安慰道:“你忧个劳什子心?我看常羲是身负大气运之人,命大,天都收不去,县衙中那些个散修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再者说了,常羲身边那个红裙的仙女姐姐你不是没看着,既是常羲的师姐,想必一身的修为境界定然是超群拔尖的,常羲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会没把握便去贸然送死么?”

何根木点点头,觉得身旁的年轻人说得也不无道理,李常羲那小子,自幼就聪颖寂静,小小年纪时便在野兽遍布的芒砀山上晃悠,也不见有什么大兽伤着他半分,倒是经常猎些比他体型还要大上不少的大兽回村。

“那红裙女子,应就是常羲带回来为她保驾护航的吧?”

何二牛坏笑道:“说不准还有他用呢?哈哈,常羲生得那么俊俏,我若是个婆姨,都恨不得往他身上贴...”

何根木露出一副极为嫌弃的表情,没好气道:“给老子滚一边去!”

何二牛哈哈大笑,站起身望向村外,正想看看自家那个出去寻吃食的弟弟是否归来,却见几辆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

何根木仰头疑惑道:“饿傻了吧?旱灾未来之前咱们村中尚有城中的菜贩子来收菜,如今何家村已成不毛之地,怎会有马车来?”

何二牛表情渐渐凝滞:“真是马车...还有...县衙的捕快。”

“捕快?”

何根木拄着竹杖起身,昂首望去,确见三辆马车渐近,背后的架子上,还装满了鼓鼓囊囊的袋子。

正当他疑惑这些官兵来意时,却见为首那名黝黑精壮的捕快喊道:

“朝廷心念苍生,知晓咱们云安县遭了旱灾,拨下赈灾粮,何家村的活口出来领粮食嘞!”

何根木闻声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赈灾粮一月之前便已到了云安县,之所以久未下发,是因早已进了陆县令的私仓,被那以贪吝闻名的陆谦陆大人吞进腹中的东西,竟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莫非是常羲到县衙为咱们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