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阿离伞舞
冰冷坚硬的地面触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带着暖意的漂浮感。如同沉溺在深秋被阳光晒暖的溪流里，耳边那令人心悸的兽吼、魔禽的尖啸、枯叶腐烂的腥气……所有属于死亡森林的残酷声音与气味，都在迅速远去、模糊。
华兴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彻底熄灭前的最后一瞬，艰难地捕捉到一缕陌生的气息。
清冽、微甜，带着某种植物被霜打后特有的、凛冽的芬芳。
这气息……不是魔种！也不是森林里那些散发着腥致的野兽！
紧绷到极限的心弦，因为这缕截然不同的、属于“人”的气息，骤然松弛。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被移开，沉重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他最后的感知。身体彻底软倒下去，仿佛被那奇异的暖意托着，坠向无梦的深渊。
……
意识如同沉在粘稠的蜜里，缓慢地向上浮升。
温暖。
这是华兴恢复知觉后的第一个感受。一种由外而内、包裹着全身的、持续而柔和的暖意，正源源不断地渗透进他冰冷、剧痛、如同碎裂瓷器般的身体里。后背断裂处的撕痛似乎被这股暖流包裹、抚慰着，变得遥远而模糊。空气里不再是浓烈的腐臭与血腥，而是萦绕着那股清冽微甜的霜冻植物气息，令人心神不自觉地放松。
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跳动的、温暖的橘红色火光。篝火。噼啪作响的干柴燃烧着，驱散了森林夜晚刺骨的寒意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火光勾勒出一个简陋但足够遮风挡雨的岩洞轮廓，嶙峋的岩石在跃动的光影下投下变幻的阴影。
他正躺在一堆厚实干燥的枯草和柔软苔藓铺成的垫子上，身上盖着一件厚实的、带着某种动物皮毛质感的深色斗篷。斗篷很大，几乎将他整个包裹住，只露出头颈。
视线转动。
在篝火的另一侧，靠近洞口的位置，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安静地坐着。
那是一个少女。她穿着便于行动的、束腰的淡青色劲装，勾勒出尚未完全长开却已显窈窕的身形。一头柔顺的乌黑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颈侧。她微微侧着头，似乎在专注地看着跳跃的火焰，又像是在凝神倾听着洞外呼啸的风声和遥远森林里传来的、令人不安的窸窣动静。
跳跃的火光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也照亮了她放在膝上的“武器”——一把收拢的、造型奇特的伞。伞骨似乎由某种坚韧的暗色金属打造，伞面是奇异的、如同深秋枫叶般渐变渲染的布料，在火光下流动着暗红、金黄与赭石交织的光泽。伞柄末端，还系着一枚小巧的、用红绳穿起的枫叶状铜铃，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
是她救了自己？那把伞……华兴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传承碎片里某个模糊的影像——灵动如蝶，伞舞惊鸿！
就在这时，少女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她蓦然回首。
火光映亮了她的面容。那是一张尚带着几分青涩稚气、却已初具惊人之美的脸庞。皮肤白皙细腻，如同上好的东方瓷器。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并非寻常的黑色或棕色，而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如同初春破冰的溪水般清澈通透的冰蓝色。此刻，这双冰蓝色的眼眸正带着一丝关切和好奇，静静地落在华兴脸上。
“你醒了？”声音清脆，如同林间清泉滴落山石，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华兴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干涩的“嗬嗬”声，如同砂纸摩擦。全身的剧痛随着意识的彻底清醒，如同苏醒的毒蛇，再次噬咬着他的神经，尤其是后背和强行催动力量后如同寸寸断裂的经脉。冷汗瞬间浸湿了额角。
少女冰蓝色的眼眸微微一动，并未多言。她起身，动作轻盈得如同没有重量，几步便来到华兴身边。一股更加清晰的、清冽微甜的霜冻植物气息随着她的靠近而弥漫开来。
她蹲下身，从腰间悬挂的一个小巧的皮质囊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片叶子。
一片形状完美的枫叶。但它的颜色并非寻常的深红或金黄，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的冰蓝色！叶脉清晰可见，如同最纯净的蓝水晶雕琢而成，叶片表面还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丝丝寒气的白霜。这片冰蓝霜枫被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拈着，在篝火的光线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
少女将冰蓝霜枫轻轻放在华兴干裂的唇边。
“含着它，别咽下去。”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华兴下意识地微微张口。那片冰蓝霜叶刚触及唇瓣，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瞬间扩散开来！这清凉感并非刺骨的寒冷，而是如同初春最纯净的雪水，带着一股蓬勃的生命气息，顺着干涸灼痛的喉咙，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嘶……”
华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清凉所过之处，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剧痛，竟然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如同滚烫的烙铁被投入冰泉！虽然无法根除伤势，但这瞬间的舒缓，如同久旱逢甘霖，让他几乎要舒服得呻吟出来。更神奇的是，体内那因力量透支而枯竭、灼痛的经脉，在这股清凉气息的浸润下，竟传来一丝丝极其微弱的、被滋养的麻痒感！星辰轮盘那微弱的光晕，似乎也在这股力量的刺激下，稍稍明亮了一丝！
好神奇的力量！这少女……绝非普通人！
“谢……谢……”华兴终于能发出嘶哑的声音，含着那片冰蓝霜叶，感激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到她膝旁那把奇异的枫叶伞上。一个名字几乎呼之欲出——公孙离！王者大陆上，那个以伞为刃、舞步惊鸿的魔种混血射手！
少女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他，似乎并未在意他的打量，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伤得很重。强行催动那种……不属于你身体所能承受的力量，撕裂了本源。若非你体内有一股坚韧的守护之力自行运转，吊住了一口气，又被我发现，你早已被林中的‘清道夫’啃噬干净了。”她的语气平淡，却清晰地指出了华兴身体的真实状况。
华兴心头一凛。她能看穿自己力量的本质？他艰难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少女沉默了片刻，目光越过华兴，投向洞口外沉沉的夜色。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追忆，有茫然，也有一丝深藏的悲伤。
“我叫阿离。”她收回目光，声音依旧清澈，却多了一丝飘渺，“救你……或许是因为，你身上有‘神职者’的气息吧。虽然很微弱，很混乱，还被某种更深沉的力量掩盖着，但那缕光……是不会错的。”
神职者？华兴心头剧震！王者大陆的神职者？女娲？帝俊？还是……那个孤峰之上，投下冰冷注视的神秘人？这少女阿离，竟然能感知到？而且，她似乎对“神职者”并无寻常人的敬畏，语气里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无数疑问如同沸水般翻腾，但身体的虚弱和口中霜叶传来的清凉，让他无法继续追问。他只能深深地看着阿离，试图从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读出更多信息。
阿离似乎也无意多谈这个话题。她重新在篝火旁坐下，拿起一根枯枝，轻轻拨弄着火堆，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一些，驱散着岩洞里愈发深重的寒意和洞外渗入的、带着魔种腥气的夜风。
“这里是森林边缘一处废弃的岩洞，相对安全。但夜晚的森林，比白天更危险。魔种的力量在黑暗中会增强，一些真正可怕的东西也会出来活动。”阿离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华兴，“你的伤，需要时间。这片‘霜息枫’能暂时压制你的痛苦，滋养你枯竭的经络，但无法治愈你的本源之伤。能不能撑过去……看你自己。”
岩洞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篝火噼啪作响的声音在回荡。华兴含着那片神奇的冰蓝霜叶，感受着清凉气息在体内流转，舒缓着剧痛，同时沉下心神，尝试着内视。
意识沉入体内，再次“看”到了那悬浮在核心之处的神秘星辰轮盘。
轮盘依旧散发着苍茫古老的气息，主体大部分区域黯淡无光。代表亚瑟传承的圣剑光点，此刻正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银色光芒，比之前似乎凝实了一丝丝？是吞噬了那头魔种头狼和那些魔化蓝隼能量的结果？而在这圣剑光点的旁边不远处，一个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黯淡光点，似乎……比之前要清晰了那么一点点？
这个新光点……是刚刚出现的？还是之前就存在，只是现在才被自己“看”清？它极其黯淡，形状模糊不清，隐隐约约像是一片……旋转的叶子？是错觉吗？难道……是因为眼前这个救了自己的少女阿离？因为她那神奇的力量？
就在华兴心神沉浸在星辰轮盘那微妙变化中时——
“嗷呜——！！！”
一声截然不同的、充满阴冷、暴戾和嗜血气息的咆哮，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丧钟，骤然撕裂了洞外沉沉的夜幕！那声音并非之前听到的悠长兽吼，而是充满了短促、尖锐的穿透力，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恶意！
篝火的火焰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寒风扫过！
阿离冰蓝色的眼眸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抄起放在膝旁的枫叶伞！动作快如闪电，再无半分之前的沉静。
“来了！”她声音冰冷，透着凝重。
华兴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这咆哮声……比之前遭遇的任何魔种都要凶戾！而且，目标明确地锁定了这个岩洞！
几乎在咆哮声落下的同时！
洞口外，那片被篝火余光勉强映照出的狭窄区域，一道漆黑如墨的影子如同凭空出现！没有奔跑的声音，没有带起风声，它仿佛本身就是黑暗的一部分，直接融入了洞口投射出的光线边缘！
那是一只豹子形态的魔种！体型比寻常豹子大上一圈，通体覆盖着如同最深沉夜色般的短毛，光滑得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只在肩胛和脊背的位置，有几道如同熔岩裂缝般的、散发着微弱暗红光芒的诡异纹路。它的头颅狭长，一双眼睛并非猩红，而是如同两团凝固的、没有瞳孔的漆黑漩涡，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冰冷死寂！四肢修长，爪刃弹出，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悄无声息地踩在地面的碎石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暗影豹！**华兴传承的记忆碎片给出了冰冷的答案。这是被魔种能量深度污染、彻底扭曲了空间感知能力的掠食者！它们擅长在阴影中潜行、瞬移，是天生的暗夜刺客！其危险程度，远超之前的魔种狼群和魔化蓝隼！
这头暗影豹显然是被篝火的光亮和华兴身上尚未散尽的血腥味吸引而来！它那双黑洞般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岩洞内两个鲜活的生命，尤其是那个散发着诱人气息的伤者！粘稠的涎水从它锋利的齿缝间滴落，在洞口的地面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没有试探，没有犹豫！这头暗影豹将猎杀的本能发挥到了极致！
“唰！”
它的身影在原地骤然模糊、消失！
不是高速移动！是真正的空间跳跃！如同瞬移！
下一刹那，那散发着浓烈腥风和死亡气息的漆黑身影，已经诡异地出现在了岩洞内部！距离华兴躺卧的草垫，仅仅三步之遥！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两只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利爪，如同死神的镰刀，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一左一右，直取华兴的头颅和心脏！阴冷、精准、致命！
太快了！快到华兴重伤之下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漆黑的利爪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哼！”
一声清冷的冷哼响起！
阿离动了！
她的动作没有暗影豹那种鬼魅般的瞬移感，却快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如同月光下的惊鸿掠影！就在暗影豹利爪即将触碰到华兴的瞬间，阿离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瞬间横移，精准无比地挡在了华兴身前！
同时，她手中的枫叶伞并未撑开，而是被她反手握住伞柄末端，如同握着一柄短剑！
“孤鹜——断霞！”
一声清叱，如同玉珠落盘，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随着她的叱声，那把奇异的枫叶伞上，铭刻的枫叶纹路骤然亮起！不是火焰般的炽热，而是如同深秋落霞般的、绚烂却又带着凄美决绝的光华！赤红、金黄、赭石三色光芒瞬间交织、流淌！
阿离手腕一抖，伞尖并非刺出，而是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如同舞者挥动水袖，带着那凝聚的霞光断刃般的能量，朝着扑击而至的暗影豹，猛地——横斩而出！
“嗡——！”
一道由纯粹霞光凝聚的、弯月般的弧形光刃，无声无息却又迅疾如电地脱离伞尖，撕裂空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空间被强行切开的、令人心悸的“嗤啦”声！
霞光月刃出现的时机妙到毫巅！正是暗影豹扑击之势最盛、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瞬间！那漆黑魔种黑洞般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拟人化的惊愕！它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能爆发出如此精准、如此迅疾的反击！
“噗！”
霞光月刃毫无阻碍地斩中了暗影豹的胸腹！
没有鲜血飞溅！那绚烂的霞光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切断”之力，被斩中的部位，暗影豹那漆黑的皮毛、虬结的肌肉、甚至它体内涌动的魔种能量，都如同被投入烈日的冰雪，瞬间消融、湮灭！留下一个边缘光滑、深可见骨的巨大创口！创口周围的皮肉呈现出诡异的霞光灼烧后的焦痕！
“嗷——！！！”
暗影豹发出一声凄厉到扭曲的惨嚎！这惨嚎不再是单纯的暴虐，而是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它那鬼魅般的扑击被强行打断，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岩洞入口处的石壁上！
“轰隆！”
坚硬的石壁被撞得碎石簌簌落下！暗影豹的身体沿着石壁滑落，在洞口的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混杂着魔血和内脏碎块的污痕。它挣扎着想要爬起，但胸腹间那个巨大的、被霞光能量持续侵蚀的恐怖创口，让它每一次动作都喷涌出大量的污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黑洞般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怨毒。
一击重创！
华兴躺在草垫上，瞳孔因震撼而急剧收缩！刚才那一瞬的交锋，快得超出了他的理解！阿离那如同鬼魅般的位移速度，那将枫叶伞化作致命光刃的惊鸿一击……这就是公孙离的力量？孤鹜断霞！那绚烂霞光中蕴含的，是极致的速度与切割之力！
就在他心神巨震的刹那！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晰而强烈的悸动，猛然从他体内核心的星辰轮盘处传来！
轮盘在震颤！
代表亚瑟的圣剑光点依旧稳定，但就在圣剑光点旁边，那个之前极其黯淡、模糊得如同旋转叶子的光点，此刻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虽然依旧微弱，却比之前清晰了数倍！那光点疯狂地闪烁着，仿佛被某种同源的力量强烈地吸引、共鸣着！
华兴的意识被这强烈的悸动牵引，不由自主地沉入轮盘。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剧烈闪烁的、代表阿离力量本源的新光点之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一种源自轮盘本身的、对“星辰”的渴求，如同洪流般冲垮了他的理智！
**点亮它！**
这个意念如同魔咒，瞬间主宰了他的心神！无需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反应！华兴下意识地，将体内刚刚被霜息枫滋养而恢复了一丝丝的、微弱得可怜的力量，不再是用来疗伤，而是如同飞蛾扑火般，疯狂地灌注向星辰轮盘上那个剧烈闪烁的、代表着“阿离”技能的枫叶状光点！
“呃啊……”力量被强行抽离的虚弱感混合着伤势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眼前阵阵发黑。
轮盘疯狂旋转起来，发出只有他能“听”到的、低沉而宏大的嗡鸣！那个枫叶光点如同被注入了燃料的灯芯，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
“哗啦——！”
仿佛有无形的屏障被打破！无数细碎的画面、声音、能量运行的轨迹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华兴的意识海！
枫叶在霜风中旋转飘零的轨迹……足尖轻点地面、借力腾挪的微妙触感……将全身气力与精神意志灌注于伞尖一点、瞬间爆发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念……以及那核心的、如同本能般烙印下的技能真名——“孤鹜断霞”！
这些碎片狂暴、混乱，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玄奥！它们在华兴的意识中疯狂碰撞、交织！
与此同时，外界。
阿离正凝神戒备着洞口那头重伤挣扎、却依旧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暗影豹。突然，她冰蓝色的眼眸猛地一凝，霍然转头看向草垫上的华兴！
她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极其熟悉的、属于她本源力量的波动，正从那个重伤的青年身上散发出来！那波动……分明是她刚刚施展的“孤鹜断霞”的核心韵律！
这怎么可能？！
阿离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愕！她救下这个人，只是因为他身上有一丝微弱的神职者气息和那守护的圣光。他明明重伤濒死，力量体系也截然不同……怎么可能在瞬间就捕捉、甚至开始尝试模拟她的核心技能？
难道……他和自己一样？不！那种模仿的轨迹虽然稚嫩笨拙，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贪婪的吞噬感！仿佛一个空乏的容器，在饥渴地汲取着所能触及的一切！
就在阿离惊疑不定的目光中。
草垫上，因强行催动轮盘而脸色更加惨白、冷汗涔涔的华兴，他那微微颤抖的、紧握着那块冰冷青铜碎片的右手，指尖处——
一点微弱、虚幻、却真实存在的赤金色光芒，艰难地、顽强地……亮了起来！
光芒摇曳着，如同风中残烛，极其不稳定地勾勒出一片……边缘带着锯齿、脉络若隐若现的——枫叶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