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别冲动
小翠见柳芜鸢在长乐宫主殿之中，目睹内务府之人扬长而去，却始终面容沉静，毫无波澜，不由得心急如焚。
在她看来，娘娘受此委屈，怎能这般隐忍不发？
“小翠，莫要冲动。如今在他们眼中，我已然是失了圣宠之人，一个无甚权势的嫔妃遭受这般对待，在这宫廷之中，实属平常之事。”
柳芜鸢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平静地说道。
“无需与他们做此无谓争辩，将东西抬进来便是。”
柳芜鸢微微侧身，对着一旁候着的几个宫女轻声吩咐道，言罢，便款步朝着内室走去。
她莲步轻移，衣袂飘飘，身姿虽略显柔弱，却透着一股从容淡定。
此刻她依旧是那佯装患病之身，体力有限，不愿在这风口浪尖多做停留，以免节外生枝。
“罢了罢了，都莫要再愣着，速速抬进去。”
小翠见自家娘娘如此淡然处之，心中虽仍有不甘，然亦不敢违抗娘娘旨意。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对那些宫女们高声催促道。
宫女们闻言，赶忙两两一组，小心翼翼地抬起地上那为数不多的物品，朝着宫殿内走去。
“娘娘，您当真毫无愠意？那内务府之人委实欺人太甚！”
小翠紧咬下唇，目光追随着宫女们将物品逐一抬入院落，胸口剧烈起伏，愤懑之情溢于言表。
在她的记忆中，自家主子向来备受尊崇，何曾遭受过如此明目张胆的轻慢与委屈。
柳芜鸢轻瞥一眼小翠，神色依旧平静如水，缓声道：“小翠，莫要孩子气。
这宫廷之中，权势倾轧，冷暖无常，我既已失势于众人眼中，此类折辱不过是迟早之事。此刻恼怒，恰似以卵击石，徒惹祸端，于我无益。”
小翠眼眶泛红，急声道：
“可娘娘，您怎能咽下这口气？您本就因病被困宫中，他们还这般落井下石，若不加以惩戒，日后恐更肆无忌惮。”
柳芜鸢微微摇头，轻声叹道：“惩戒？谈何容易。
我如今卧病在床，与外界隔绝，圣宠不再，拿何去与内务府抗衡？
且此事背后，或有更深缘由，未明就里之前，不可莽撞行事。你且安心，我自有思量。”
小翠虽心中愤懑难平，但见娘娘心意已决，也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小翠，你岂会不知内务府那群人的德行。他们惯会看人下菜碟，趋炎附势，如今见我失宠，自然是狗眼看人低，肆意克扣。”
柳芜鸢将手中书卷轻轻放下，抬眸望向小翠，语气平淡却透着洞察世事的练达。
“可娘娘，难道咱们就这般忍气吞声？他们如此作为，实在令人不齿！”小翠气得跺脚，小脸涨得通红。
柳芜鸢微微摇头，神色从容，“小翠，莫要冲动。在这宫廷之中，争斗无处不在，然当下我们势弱，若强出头，只会引火烧身。
如今我只盼能安安静静地待在长乐宫，韬光养晦，以待时机。
你且吩咐下去，众人皆要谨言慎行，莫要在这风口浪尖上惹出任何事端，平平安安便是福分。”
说罢，她又重新拾起书卷，目光落于书页之上，似是沉浸书中，对外界之事已不再挂怀。
“娘娘！您怎的如此……这等折辱，娘娘为何轻易就忍了？”
小翠满脸困惑与不甘，她实难理解自家娘娘怎会突然这般淡然处之，仿若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全然没了往昔的锐气与锋芒。
柳芜鸢抬眼，目光温和地看着小翠，轻声说道：
“小翠，莫要再纠结。我意已决，你且先退下，去将今日午膳取来，我腹中已有些饥饿。”
她深知小翠的愤懑皆是出于对自己的忠心护主，可此事背后涉及柳归舟的谋划，她身为棋子，只能按部就班地遵循安排，毫无自主抉择的余地。
“唉……”
小翠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虽仍有诸多不解与委屈，却也不敢违抗娘娘的命令。
她福了福身，应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前去御膳房。”
往常御膳房皆会按时将膳食送至长乐宫，可如今形势突变，娘娘失宠的消息似已传遍宫廷，连这等基本的待遇都已改变，竟需她亲自前去领取。
“唉唉唉！我家纯妃娘娘今日的午膳何在？”
小翠踏入御膳房，却见众人皆忙碌不堪，对她的到来竟视若无睹，无人理会。
小翠心中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强压怒火，拉住一个路过的小太监询问。
“哟，这不是小翠姑娘嘛。今日皇后娘娘那边的菜肴尚未派送完毕，御膳房忙得不可开交，怕是要委屈纯妃娘娘稍作等候了。”
那小太监抬眼瞥了小翠一下，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与轻蔑，分明是故意刁难，存心不让小翠顺利领走膳食。
小翠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她柳眉倒竖，怒声说道：
“你这是何意？我家娘娘虽身体抱恙，但月例银子与膳食皆是按宫规应得之物，岂容你们如此拖延推诿？
皇后娘娘之事固然重要，可我家娘娘亦是宫中妃嫔，你们这般作为，难道就不怕传出去坏了规矩？”
小太监却不以为然，冷哼一声道：“小翠姑娘，这御膳房的事务自有安排，我不过是奉命行事。
您也别在这儿大吵大闹，若误了皇后娘娘用膳，这责任您可担待不起。”
小翠气得浑身发抖，她深知今日这局面绝非偶然，定是内务府与御膳房串通一气，故意给自家娘娘难堪。
可她如今势单力薄，若真在此处大闹起来，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可能给娘娘招来更多麻烦。
“你们怎能如此行事！我家纯妃娘娘即便现今抱恙，却也仍是四妃之一，位份尊贵。
如今月例无端被克扣，难道连饭菜也要克扣不成？”
小翠气得眼眶泛红，双目圆睁，怒视着御膳房众人，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话语中满是对自家主子遭受不公待遇的愤懑与不平。
“姑娘莫要恼怒，这饭自然是会送的，只是此刻皇后娘娘那边催得紧，诸事繁忙，您来得实在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