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宋小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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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犯贱呐

陈大一眉心跳个不停。

树欲静而风不止。

果然,纨绔公子都一个德行,自己也没有对他们忍辱负重的必要,阴阳怪气的回怼道:“我谢谢你了嘞,想不到你还怪客气的。”

陈昭不耐的叱道:“废什么话,还不滚!”

陈大一好整以暇的整理着床单被套,“知道你们松溪三郎君了,乡绅子弟世出名门,此次来参加谷雨文会,定然是想夺得士子魁首。”

“所以呢……”

“我劝你们善良。”

床已经铺好,遂将包裹放在一旁,侧首看着陈昭,“信不信,在你家奴仆进得州庠之前,我能把你们揍得满地找牙?”

“庠生互殴,在当下这个关键时期,会给你我带来什么后果?”

“但光脚不怕穿鞋的,我输得起,大不了不参加谷雨文会而已,反正我也不一定能博得名声被举荐去国子学。”

直起身,慢条斯理的挽着广袖,一副鱼死网破的淡定从容,“你们若是对谷雨文会也没什么期翼,大可试试。”

大宋讲理。

可若是土豪以钱财仗势欺人,自己便有些气短。

既然不讲理,在下也略通拳脚。

前身自小帮家里务农,练出了一身腱子肉,而自己也学过一些,揍三个被酒色掏空了的公子哥儿,手拿把拽。

陈昭腾的起身,指着陈大一的鼻尖,怒不可遏,“你敢!”

陈大一嘴角浮起玩味笑意,“你猜我敢不敢。”

继续捋袖子。

陈昭脸色大变,怂了。

但又被陈大一架住,下不来台。

娘里娘气的魏君聪见状不妙,急忙上前挽着陈昭的胳膊,“陈兄,你我何等身份,何须和他这等粗鄙贱民一般见识,几日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陈昭趁机下台阶,怒气冲冲的哼一声,“且听魏兄之言,饶了这屌毛一遭。”

陈大一眼角微蹙。

挽?

卧槽!

他想到一个恐怖若斯的可能,松溪三郎君……难道都好龙阳?

想到这,他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赶紧去找濮封胥了解一下,若真是如此,情愿花点钱也不能住辛字房了。

不动声色的背着包裹出门。

找到正在铺床的濮封胥,如此这般一问。

濮封胥笑容灿烂,满是幸灾乐祸,“陈兄眼光犀利,但看错了,魏君聪之所以如此娘气,是因为魏家这一辈没有男子,他打小在女人堆里长大。松溪三郎君,只是臭味相投的纨绔子弟而已。”

顿了一下,“但陈昭此人确实是有才。”

乡绅名门出身,不尽是酒囊饭袋,也在家族严管下也读了不少书。

陈大一松了口气。

濮封胥恰好整理好床被,对陈大一笑道:“祖翁常年居于建州,在下也算半个建州人,陈兄远道而来,若不嫌弃,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陈大一想都不想,“感谢濮兄厚爱,在下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想起了阮洛沅的提醒。

万一濮封胥才是他们真正的计划呢?

让濮封胥带着自己去花天酒地,甚至大胆一点,直接去临江门外的琴瑟长巷,仅是桃夭坊的那些个风情万种的女伎,自己能硬着进去,但只能软趴趴的出来。

话说,建州不愧是福建路的文化高地。

红灯区叫琴瑟长巷,最好的青楼叫桃夭坊。

琴瑟和鸣,喻指男欢女爱。

桃夭,是赞美女子。

都出自诗经。

文人雅骚啊。

濮封胥眼里涌起一抹失落,还以为陈大一恃才傲物瞧不上他,好在他为人豁达,告了个罪,出门吃酒去了。

州庠只管住,不管吃。

时间还早,陈大一将包裹随身携带,出了州庠,去看了鼓楼,又沿街巷南下,来到三江口的Y字内环处,站在高台上眺望云际山。

建州的地理像极了重庆的朝天门。

建溪和松溪交汇,形成一个Y字,是为三江口。

而Y字左杈和竖交汇的地方,就是后日文会所在处:流苏园。

四月,正是流苏花开的时候。

赏花、品酒、吃茶、隔河远观云际山,吟诗作对时,来自琴瑟长巷的花魁们翩翩起舞,耳畔再有丝竹之乐旋绕,读书人的风雅尽显其中。

孤家寡人,再好的风景也没什么意思。

陈大一兴趣缺缺的回了。

在州庠外吃了碗面条,十二文钱,有点小贵。

恰好十余位外地庠生游玩归来。

建宁军辖一州六县,一州是建州,六县是建安、建阳、蒲城、松溪、关隶、瓯宁,其中建安县城和建州城重合。

所以来到建宁军的外地庠生,共五县三十四人。

其中松溪和建阳八人。

这十余位庠生,来自各个县庠,出于臭味相投,走在了一起,以松溪三郎君为首。

其中也有蒲城庠生。

大多人听闻过陈大一和《如梦令》,再和蒲城庠生接触后,知道了小比的那些事,此刻见他在吃面,便有人指指点点。

文无第一嘛。

读书人之间,总是彼此看不顺眼的。

“这个屌毛连春补都没考过,哪来的大才,想来是以卑劣手段笼络了咱建宁的几位大儒,才碍于面子夸赞于他。”

“不说他会是秀里吴氏的赘婿么?”

“那首《如梦令》词风婉约,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他又不是白衣卿相、南唐后主那般的大才子,定然是抄袭秀里吴氏某位深闺小娘子的闺怨小令!”

“以在下浅见,咱建宁军的几位大儒看在秀里吴氏的面子上,客套的夸了两句而已,我等竟然要与此等卑劣小人为伍,着实是斯文扫地啊。”

“难怪章九郎不来谷雨文会,竟是这个原因。”

“如此不学无术的庠生,实乃蒲县之耻也,诸位且拭目以待,后日文会上,只怕他连飞花令都过不了,更别谈即兴赋诗了。”

“黄兄言之有理。”

陈大一充耳不闻。

哪料喝得三分醉意的叶庆瑥说话已经不过脑子,大声笑道:“他也姓陈,会不会是你们陈氏某个大官人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啊!”

同样微醺的陈昭便哈哈大笑,“我陈氏岂能有这等孽种!”

陈大一侧首一看。

很近!

起身,端起手中的面碗,倏然间泼向陈昭。

“犯贱呐!”

陈昭捂着眼睛嚎叫。

陈大一强忍着一拳将他撂倒的冲动,环视一眼众人,“在下的《如梦令》到底是否抄袭,待后日谷雨文会,你等便可知晓。”

继续补刀。

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指过去,“文会论文,除了章惇,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垃圾!”

“不服来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