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有所梦
“赵道友，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阳怎么也想不到，躲在山洞烤火的，竟是失踪多日的赵平。
“害，我道是谁，三更半夜在这荒山野岭乱窜，吓我一跳。”
赵平大松一口气，一屁股坐下，继续生火烤鱼，“我前些日子去给玄霜阁运粮送鱼，忙得不可开交。前日刚忙完，便往回赶，到这里发现雨势太大，想着先进来避雨烤火，歇息一夜，待天亮再出发。”
给玄霜阁运粮送鱼？
扫了眼山洞，陈阳内心沉吟，目光投向赵平，五官模样，衣衫发型，甚至袖口和鞋子，以及他身旁地上放着的包袱。
所有细节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这才稍稍打消了些许顾虑。
把两条烤鱼架上火烤，赵平揭开包袱，丢出一个蒲团，“陈阳，你还站着干嘛，过来坐。”
这蒲团！？？
陈阳瞳孔怔了怔，一眼认出蒲团的模样款式，跟他在周滩屋里顺走的，一般无二。
不过外观看起来，要新一些。
下意识看了眼赵平，发现他屁股下也坐了一个蒲团。
一下子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蒲团，难道这蒲团，原本就是寻常之物？
不可能。
法宝的心声，就是最好的证据。
陈阳暗暗猜疑，迈步来到蒲团坐下，擦擦头上雨水，笑看前者，“赵道友，你出躺远门，还随身带两个蒲团？”
“哪里，这是玄霜阁送的，说修行时坐在上面，有助于吐纳灵气。”赵平翻烤灵鱼，摆手笑了笑，“不过我不信这些，要真是宝贝，他们怎么可能送给我。”
陈阳恍然点头，总感觉听起来怪怪的，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火烧得正旺，湿漉漉的衣衫蒸干了大片，可比湿着舒服太多。
伴着一阵阵烤鱼焦香飘来，陈阳忍不住直咽口水。
这赵平倒是会吃，一个人烤了两条。
“你小子鼻子真灵，外面风大雨大，居然能闻着鱼香找到这里。”
瞧见他眼馋的目光，赵平笑着抓起一条烤鱼，大方递了过来，“别看了，吃吧。”
“多谢。”陈阳拱手道谢，撕下一块鱼肉。
【你中了幻象，醒醒……】
突然传进脑海的心声，让陈阳心头一紧。
我中了幻象？
什么幻象……
等等，这烤灵鱼，肉怎么是苦的？
陈阳咀嚼咽下，一股苦味在喉中久久不散。
“这鱼没烤熟，再烤烤。”陈阳来不及多想，只能随机应变，将手里的鱼架回火上，若有所思的转烤。
思索刚才听见的心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眼前这个赵平，是幻象？
“是么？”赵平眉头一皱，吃了两口，津津有味地一阵点头，“我尝着刚刚好，灵鱼不宜烤太焦，焦了肉柴，口感不好。”
食评完毕，他顺口转回正题：“对了，你怎么会跑来这里，是要离开阎关？”
“嗯。”陈阳点头沉默。
“不是挺好的么，为何突然离开？”赵平笑着追问。
“哎，没办法，玄霜阁的委托，让我搞砸了。”陈阳苦笑，说的半真半假。
他装模作样拿起烤鱼看了看，随后又放回去继续烤，“黑虎帮的人，前些日子又找上门要债……”
陈阳佯作为难叹口气：“阎关山，算是没法待下去了，我只能换个地方。”
说到这里，陈阳想起一事，取出一包草药，给赵平递过去，“赵道友，这是前些日子，上山采摘的灵草，刚才来的路上实在太饿，吃了几株，其余的都在这里。”
回手时，袖口不小心勾住了烤鱼的插枝，拖拽之下，那条烤鱼顺势坠进了火堆里，发出滋滋的焦灼声。
陈阳扫了一眼，不由感到奇怪，巴掌那么大一条灵鱼，才刚掉进火里，便化成了灰烬。
这是什么火？
“糟糕，浪费赵道友一条灵鱼。”
为了验明真相，陈阳紧忙捡起插枝，结果已经被烧断了，“可惜。”
“这是最后两条，只能说你没有口福。”
赵平护食嬉笑，接过草药，卷开看了看，收了起来，转而递出五块灵石。
眼看对方收下，陈阳本应心怀坦荡，可此刻却惴惴不安。
他默默收下灵石，手指摩挲，冰冰凉的手感反馈原本稀松平常，可不经意间，他在灵石表面摸出了湿润之感。
“哪来的水？”陈阳翻开手掌，晶莹的灵石不断的出水，打湿了他的手掌。
定睛一看，灵石模样变换，在他眼里成了普通的石头。
陈阳突然汗毛倒竖，后背一凉！
精神一阵恍惚，待得回过神来，刚才看到的一切，似乎全是幻觉。
不对劲，有古怪！
“阎关山是定南一带，最大的散修聚集地，不仅能种些灵植，闲暇之余还能修行练气，放眼当今天下，没什么地方比这的日子更好过了。”
赵平一边吃鱼，一边语重心长，最后抬眼看向陈阳：
“你考虑清楚了？”
陈阳心绪不宁，无法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和状态。
耳膜鼓动，哗哗作响，分明是疾风呼啸之声。
“明明身在山洞，哪来的风？”陈阳蓦然一怔，霎时间茅塞顿开。
不对，从一开始就错了！
以我的性格，即便发现山里有人，也不可能跋山涉水摸黑寻过来。
“我根本没有去找什么山洞，甚至很可能看见的山洞，也是假的！”
陈阳毛骨悚然，内心掀起惊涛骇浪，“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
他发现赵平正看着自己，紧忙平复内心。
“我想…出去看看。”陈阳沉吟点点头，起身划拉衣衫，一边作答一边思量脱身之法，“外面天大地大，大丈夫手提三尺剑，走南闯北，四海为家，或许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
他表面拧水晾晒，实则暗暗死掐自己手指。
手指连心，心痛则明。
“你有没有想过，逃避不是办法，你若缺灵石还债，或许我可以帮你。”
赵平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竟荡出了阵阵回音。
霎时间，陈阳视线剧烈摇晃，忽明忽暗。
他恍恍惚惚，身形踉跄，重心一直往下沉。
“醒醒，快点醒醒！”
陈阳摇头晃脑，强忍着头晕目眩退到石墙，不断催促自己的意识苏醒。
本以为自己会因此清醒过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坐地不起，倒头就睡。
现在看来，自己到底低估了这个幻象，更低估了赵平……
眼睛闭上前，他看到赵平站起身。
不行。
不能睡。
醒……
醒醒……
陈阳意识顽强，不断催促自己醒来。
不知循环了多少次，他终于破开黑暗，睁开了眼睛。
天空灰蒙蒙，黑夜转眼之间成了白天。
他暮然起身，看着脚下湿漉漉的断石高台，四周遍布枯枝大叶。
昨天搭起的棚子，被风雨摧垮了。
“我果然还在这里！”
陈阳瞬间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他下意识抬头望向对面大山。
绿茫茫的山林连成一片，根本没有什么山洞。
果不其然，一切都是幻象！
“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身中幻象？”
陈阳心头一阵恍惚，隐隐有些分不清真假。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
仔细检查储物袋，昨晚交还给赵平的草药布包竟然又回来了。
卷开清点一遍，水灵草只有两株，数目也对得上。
霜心草一株不少，蒲团也还在。
“东西齐全，没有灵石。”
陈阳下意识看向脚下几块小碎石，数量不多不少，正好五块。
陈阳越看越觉得蹊跷，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转而取出蒲团，仔细打量。
看起来，确实是自己带走的那一个。
“不取蒲团不取命，那对方图什么？”
陈阳揉了揉眉心，仔细想了想梦里的经过。
一切都无比真实。
可山洞根本不存在，加上自己所在的位置。
以及身上湿漉漉的衣衫。
所有的东西，都在向自己证明，昨夜的经历是假的。
其实自己一直坐在原地，只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前吃了赵平几株灵草，心存亏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我中了幻象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