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惊雷!重生靖王府
“轰隆——!”
褚墨琰的魂魄世界彻底崩塌!
无形的意识体剧烈地扭曲、震荡,发出无声的尖啸!
琴瑟和鸣?
情深似海?
白首不离?
笑话!
天大的笑话!
他引以为傲、视为圆满人生最重要拼图的“深情”,原来从头到尾,只是一场冰冷彻骨的、精湛无比的表演!
她从未爱过他!从未!
那几十年的温柔体贴,那为他生儿育女的付出,那母仪天下的端庄,都不过是她为了生存而戴上的完美面具!
是“本分”!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耻辱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残留的意识彻底淹没。
比死亡更冰冷、更绝望的寒意,从灵魂深处疯狂蔓延开来。
他自以为掌控一切,看透人心,却原来,他才是那个被蒙蔽了一生、活在虚幻泡影里的可怜虫!
“俞……晚……舟……”无形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充满怨毒和极致痛苦的嘶吼。
他死死地“盯”着窗边那个素白的身影,那曾被他视为生命暖阳的存在,此刻却成了他灵魂中最深、最痛的毒刺!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终局。
不是圆满,不是无憾。
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迟来了几十年的、冰冷刺骨的幻灭!
就在这极致的怨恨、不甘和灵魂撕裂般的痛苦中,褚墨琰那无形的意识体
如同风中残烬,骤然失去了所有依托,被一股巨大的、混沌的黑暗彻底吞噬、撕碎。
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冰冷中沉沦、翻滚。
那“从未动心”四个字,如同淬毒的匕首,一遍遍在他残存的意识中反复切割,带来比凌迟更甚的痛苦。
不甘!怨毒!不解!还有一丝被彻底否定、被无情践踏后的……疯狂!
凭什么?!
他褚墨琰,一代雄主,坐拥万里江山,掌控无数人生死,却连一个女人的真心都得不到?!还是他自以为最亲近、最信赖的女人!
这荒谬的真相,比死亡本身更让他无法接受!
“若有……来世……”
一个扭曲的、充满偏执和毁灭欲的念头,如同地狱之火,在破碎的意识深渊中猛地燃起!
“若有来世……”
“俞晚舟……”
“朕……定要你……”
“……真心!”
强烈的执念如同最后的星火,在意识彻底消散前的刹那,骤然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猛地撞向那无边的黑暗!
下一瞬,绝对的死寂降临。
太初殿的哭声依旧震天。
凤仪宫内,俞晚舟依旧静静望着窗外,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而无人知晓,那本该彻底消散于天地间的帝王魂魄,带着前世终局的冰冷真相和滔天的怨恨与执念……
————
痛!
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脑髓深处,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次毁灭性的撞击。
褚墨琰感觉自己被抛进了熔岩地狱,浑身滚烫,骨头缝里都透着灼烧的酸疼。
“呃……”
一声破碎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他干裂的唇间逸出。
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灼热的痛苦中沉浮、挣扎。
前一瞬,他还是那个在太初殿龙榻上咽下最后一口气、魂魄在凤仪宫遭受灭顶之耻的临靖帝——褚墨琰。
那冰冷刺骨的“从未动心”、“不过本分”四个字
如同跗骨之蛆,反复啃噬着他残存的意识,带来比死亡更甚的绝望和怨毒。
“若有来世……定要你真心!”
那带着灵魂血泪的咆哮似乎还在意识的深渊中回荡。
下一瞬,便是这仿佛要将灵魂都焚毁的剧痛和沉重!
这不是魂魄消散的感觉……这是……实实在在的…活着…的感觉?
而且是活在一具极度痛苦、极度衰弱的躯壳里!
“王爷!王爷您醒了?!”
一个带着狂喜和哭腔的、年轻又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强行将他混乱的意识搅动起来。
王爷?
谁在叫他王爷?
他褚墨琰,是大晟的皇帝!是临靖帝!
他猛地想要睁眼,斥责这胆大包天的奴才,眼皮却像被千斤巨石压着,沉重得无法抬起。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嘶哑声。
“快!快传太医!王爷有动静了!”
那年轻的声音急切地吩咐着,带着哭腔的喜悦,“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远去。
紧接着,一块浸了温水、带着淡淡药香的柔软布巾,小心翼翼地覆上他滚烫的额头。
那微凉的触感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褚墨琰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掀开了一条眼缝。
视线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雾。
只能隐约看到头顶是略显陈旧的青色纱帐,帐顶绣着简单的云纹,并非他熟悉的太初殿那九龙盘绕、金碧辉煌的藻井。
这不是他的寝宫!
一股寒意瞬间压下灼热,让他混沌的头脑骤然清醒了几分。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视野所及,是一间陈设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的屋子。
家具都是普通的红木,款式老旧,远非帝王寝宫的奢华。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苦涩的药味,和他记忆中太初殿的龙涎香与衰败气息截然不同。
“王爷,您感觉如何?您可吓死奴才了!”
一张充满担忧、尚显青涩的脸庞凑到了他模糊的视线前。
褚墨琰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张脸……这张脸是……小顺子?!
他身边最得用、最忠心的御前大太监
他驾崩时哭得几乎昏厥过去的老内侍……怎么变成了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稚嫩惶恐的小太监?!
巨大的荒谬感和时空错位感如同惊涛骇浪,瞬间将他淹没!
一个不可思议、却又在灵魂深处疯狂叫嚣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混沌的脑海中炸响!
重生?!
他……回到了过去?!
剧烈的咳嗽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撕扯着他疼痛的胸腔,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小顺子慌忙扶起他,小心翼翼地拍着他的背,又端来一杯温热的清水,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
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涸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活着的实感,也让他混乱的意识抓住了一丝清明。
借着这片刻的喘息,褚墨琰的目光艰难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房间……这陈设……这弥漫的穷酸药味……还有窗外那几株熟悉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老槐树的枝桠……
一个尘封已久、被他刻意遗忘在记忆最深角落的名字,带着刺骨的寒意,清晰地浮现出来——靖王府
这是他未登基前,作为不受宠皇子、空有亲王虚衔时居住的府邸!
一个象征着落魄、冷遇和屈辱的牢笼!
他猛地攥紧了身下粗糙的锦被!
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此刻内心翻江倒海的震撼和……滔天的怨毒!
他想起来了!
是了!
景德三年冬末,他确实大病了一场!
一场几乎要了他性命的风寒!
这场病来得蹊跷又凶猛,在他本就因夺嫡失败边缘化、备受冷落、处境艰难的时刻,更是雪上加霜,几乎将他彻底打入深渊。
这场病,正是发生在他和俞晚舟已经大婚的一个月之后!
他重生了!
重生在了他人生的最低谷!重生在了这场差点要了他命的病榻之上!
重生在了……一切孽缘才开始的地方!
“王……爷?”小顺子被他眼中骤然迸射出的、如同受伤野兽般冰冷、怨毒、又带着一丝疯狂的光芒吓到了,声音都带着颤音。
褚墨琰没有理会小顺子的惊恐。
他闭上眼,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和那股几乎要毁灭一切的暴戾情绪。
他需要冷静!他需要确认!
他努力调动着前世那属于帝王的、强大的意志力和掌控力,去梳理这具虚弱身体里混乱的记忆和感知。
属于“临靖帝”的磅礴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与“靖王褚墨琰”年轻却充满压抑、不甘、惶恐的残破记忆猛烈地冲撞、融合。
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如同两股力量在脑中交战。
但他咬着牙,死死地扛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具身体的孱弱无力,感受到肺腑间灼烧般的疼痛,感受到被所有人遗忘、被命运抛弃的绝望感……
这些,都是属于那个二十多岁、失意落魄的靖王褚墨琰的。
“俞……晚……舟……”这个名字,如同毒咒,带着刻骨的寒意和扭曲的执念,在他齿缝间无声地碾磨。
她呢?
那个在几十年后,用最冷静、最残忍的话语将他毕生信念击得粉碎的女人,此刻……在哪里?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心中那无声的、充满怨毒的呼唤
一阵极轻的、如同珠玉落盘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冽如雪后初晴的淡香,由远及近,停在了卧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