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地宫
夜色渐深。
护龙山庄旧址坐落于半山之上,昔日石门已崩,只剩焦黑梁柱横卧地上,仿佛一头死去的巨兽。
白轻萝走在前方,目光越发清冷:“这里本是演武场。”
沈如墨低声:“血最浓的地方。”
脚下地砖多已碎裂,唯有演武台中央,一块青石仍旧完整,上面斑斑血迹尚未完全褪去。
白轻萝伸手轻抚石面,指尖微颤。
“那夜,我父亲就在这块石上,被人一剑穿心。”她语调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而我,躲在井下,眼睁睁看着他的血滴进水里。”
沈如墨默然,从怀中取出一块折叠的旧纸图,展平在残台上。
“按照旧图,地宫的入口在后山藏剑阁下。”
白轻萝抬眼:“那地方,只有我爹和副庄主掌有钥匙。”
“你爹已死,副庄主——是你哥哥死前最后拜托我查的人。”
“你查到了?”
“若我没猜错,他就是如今葛五爷身边那位‘葛参谋’。”
白轻萝眼神骤寒:“果然是他。”
“十年前,他带兵倒戈,一夜引贼入庄,再将你父亲谋杀,事后诬陷为‘庄主私通外敌’。这封密信,就写在那一夜前后。”
二人绕至藏剑阁后方,荒草丛中,一口半塌的古井已然露出。沈如墨俯身敲了敲井口,声音清脆不空。
“井壁内嵌青铜机关,若照原图顺序,三下轻,两下重,再一转——”
“咔。”
一声轻响,井底石砖微微松动,向下沉去,露出一道幽深的暗道。
白轻萝举火而下,沈如墨随后。井道不深,但越下越冷,四周砖石封闭,宛如棺中。
通道尽头,是一扇铜门,门上雕着一条龙——栩栩如生,龙口微张,似有咆哮未尽。
白轻萝低声道:“这是庄主才可开之门。”
“有钥匙吗?”
她摇头,从怀中取出断剑,插入龙口。
“无咎,既为信物。”
咔咔几声响动,龙口合拢,铜门缓缓开启,一股陈年霉气扑面而来。
灯火照见——
数排书架,密密麻麻,全是手卷剑谱、信函文册。
沈如墨略一翻检,低声道:“葛五爷要找的,应该是‘龙一信’。”
“我记得它有特殊封印,用龙纹石蜡封口。”
沈如墨疾步往里,忽然脚下一顿,目光凝住。
他伸手,从一本线装册子后缓缓抽出一封信。
封面残破,蜡印未动,封口处果然印有护龙山庄旧印——一龙护印,两笔交缠。
白轻萝屏息:“找到了。”
沈如墨目光如炬,指腹拂过蜡封,正要开信——
身后忽地一响!
一支袖箭破空袭来!
沈如墨反手一拨,箭尖擦着火把飞出,在墙壁上钉得直颤!
白轻萝拔剑掠前,火光中现出一道人影——
身穿黑衣,面覆金狐面具。
“金狐杀手。”白轻萝低喝。
“葛五爷最信之人。”沈如墨冷笑。
金狐杀手不语,身形如影,踏火而来,双手竟各执弯刀,刀刀疾如风雷!
沈如墨将信件收入怀中,侧身接战!
火光摇曳之间,两人影子在壁上交错如梦。
白轻萝挡住杀手退路,断剑划出一道雪亮剑光——
“破风十三式!”
沈如墨借机切入,双指一点,一式“鹤归云影”逼中金狐脉门!
金狐大惊,急撤两步,却踏中地砖一角——
“咔!”
整座藏书室微震,地砖下坠!
沈如墨大喝:“地宫塌了,快退——!”
三人身形交错,火把坠落,黑暗中,一道声音凄厉响起:
“沈如墨,拿着信……走!”
白轻萝转头,却只看见沈如墨最后一眼的目光——
清醒,冷静,带着从容赴死的悲悯。
“我替龙轻尘,护你走出这山。”
轰——!
地宫塌陷,尘烟漫天。
山上沉寂无声,仿佛从无人来过。
只有一封信,在黑暗中未曾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