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外场拍摄遇危机
雨后片场，泥土腥气四处弥漫。沈悦立在临时搭起的遮阳棚下，专注翻看今日拍摄的画面素材。阳光奋力穿透云层洒落，照在她冷白面庞，那丝丝倦意清晰可见，太阳穴附近的血管微微跳动，显示着她的疲惫。
陆景正猫着腰蹲在器材箱旁，仔细检查相机。他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锁骨处那道烫伤疤痕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他不经意抬头，目光投向沈悦——嘴角上扬，打趣道：“昨晚睡得不好？”
“凌晨三点你发的照片，我看到了。”沈悦语调平稳，可眼神里还是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波动，轻咬下唇，接着问，“莫奈的睡莲展厅，你咋混进去的？”
“艺术馆有夜场开放日。”陆景耸耸肩，熟练地把相机擦拭干净，小心翼翼放进包里，“我觉着你站在画前发呆那模样，比睡莲还好看。”
沈悦先是一愣，旋即轻轻“啧”了一声，皱皱鼻子：“拍广告都还没完事呢，就整这些没用的。”
“这算职业病。”陆景站起身，潇洒地把背包甩上肩，“摄影师嘛，瞧见美的东西就想记录下来。”
“哟，你挺会挑人啊。”沈悦不再看他，低头继续翻看屏幕画面，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走吧，外景场地那边说天气预报下午可能有雷阵雨，咱得赶紧过去。”
“又是雨？”陆景笑着摇头，挠挠头，“你这剧组是请了龙王来坐镇不成？”
“少贫嘴。”沈悦抓起包就往外走，脚步匆匆，“再磨蹭，等雨来了你就去搬器材。”
两人驱车来到郊区一处湖边别墅区，这是品牌方提供的外景地。湖面波光粼粼，远处山峦连绵起伏，确实是绝佳拍摄地。
可刚到现场，天空迅速阴沉下来，乌云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快速压了过来。
助理小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汇报：“导演组说要是真下雨，这场戏就得延期，可品牌方不愿加预算。”
沈悦眉头紧皱，看向陆景：“你咋看？”
“我？”陆景抬头看看天，摩挲着下巴，“要不咱赶在雨前把关键镜头拍完？”
“问题是就剩不到两小时了，而且这儿地势低，一下大雨，积水很可能漫上来。”沈悦着急地跺脚。
“那就抓紧干。”陆景立刻开始调试设备，动作麻利，“你信我，就跟我一起抢时间。”
沈悦沉默片刻，轻轻点头：“行，听你的。”
拍摄开始，陆景节奏紧凑依旧。他指挥模特在湖边奔跑、嬉笑，镜头从各个角度捕捉模特自然流露的情绪。沈悦站在监视器前，眼睛紧紧盯着画面，双手不自觉攥成拳头。
突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砸在摄像机防尘罩上，发出“哒哒”声响。
“靠，这么快？”灯光师慌了神，额头冒出细密汗珠，“这灯泡要是进水……”
“别慌。”陆景一边快速调整三脚架角度，一边大声喊，“先把模特带到高处避雨，设备用防水布盖好！”
沈悦马上组织人手转移模特和工作人员，自己则快步冲到器材堆旁，帮忙搭防水棚。雨水顺着她发梢滑落，湿透了衬衫领口，贴在皮肤上凉飕飕的。
“你小心点！”陆景一把拉住她，手臂肌肉紧绷，“让助理去做就行。”
“他们够忙了。”沈悦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你还记得上次说的‘真实的情感张力’吗？现在就是这时候。”
陆景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笑容：“你变了不少。”
“只是学会信任了。”沈悦说。
大家正忙着保护设备，一阵狂风吹来，湖边一棵老树剧烈摇晃，枝叶哗啦作响。
“那棵树——”有人惊恐地惊叫，“要倒了！”
“快撤！”陆景大吼一声，紧紧拉着沈悦往后退，脚步慌乱。
几乎同时，那棵老树轰然倒下，砸在原本放器材的位置，木屑飞溅，震起一圈水花。
所有人都吓得呆若木鸡。
“没事吧？”陆景紧张地问沈悦，声音微微颤抖。
“没事。”沈悦拍掉身上泥水，心跳仍在急剧加速，“但器材恐怕……”
“先保命要紧。”陆景说着，转身又冲向剩下的几台相机，脚步坚定，“我去搬！”
“你疯了？”沈悦追上去，双手抓住他胳膊，“水都淹到脚踝了！”
“器材是摄影师的命。”陆景咬牙，额头上青筋暴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毁在这儿。”
沈悦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猛地一颤。她没再劝阻，转身去找村民借绳索。
几分钟后，她带着几个村民回来，大家一起用绳索固定住另一棵摇摇欲坠的大树，把剩下的器材转移到高地。
暴雨终于停歇，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草木香气。陆景坐在地上，手臂被树枝划破，血迹斑斑。
沈悦蹲下来，从包里翻出创可贴，手微微颤抖着帮他包扎。
“你不该下来的。”陆景轻声说，声音温柔。
“我是老板。”沈悦抬眼看他，眼神坚定，“也是你的搭档。”
“搭档？”陆景笑笑，眼中满是柔情，“我以为咱俩早不是这关系了。”
沈悦没吭声，手指停顿一下，接着继续包扎。
“你知道吗？”陆景突然开口，目光深情，“第一次见你，就觉着你身上有特别的东西。”
“啥东西？”
“像冰山，冷静、理智，可下面藏着好多故事。”
沈悦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忽然明白，原来他早就看透了自己。
“所以你一直想靠近我？”沈悦问。
“不是想，是一直在做。”陆景眨眨眼，俏皮地说，“而且你也没推开我，不是吗？”
沈悦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回程路上，两人并排坐在车后座。窗外天色渐晴，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她脸上，泛起柔和光芒。
“其实我有点怕。”沈悦突然开口，声音轻柔，“不是怕你，是怕这关系影响我判断。”
“你没想过，说不定它不会影响你，反而让你更完整？”
沈悦侧头看他：“你咋总能说出让人没法反驳的话？”
“这不是重点。”陆景靠在座椅上，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重点是你愿不愿意给自己个机会。”
沈悦没抽回手，也没回应。她望着窗外，望着一望无际的湖面，似在寻找答案。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周明远的信息：
【“沈悦，听说你们今天在外景地遇到意外？我这边刚好有个室内摄影棚空着，需要的话可以优先安排给你。”】
沈悦盯着信息，眉头微蹙。
陆景凑过来扫了一眼，轻笑：“他又来了。”
“他是商业对手。”沈悦说，“但有时候能帮上忙。”
“我知道。”陆景松开她的手，神情严肃，“我只是提醒你，有些善意，不一定是真的。”
沈悦没说话，把手机锁屏，放回包里。
车子驶过最后一个弯道，夕阳正好落在前方山脊线上，仿佛某种预兆。
沈悦忽然记起林夏昨天说的话：
“你是不是已经心动了？”
此刻，她终于敢承认，或许真的心动了。
但她也清楚，这份心动背后，藏着太多不确定因素——年龄、身份、过往经历，还有那些未浮出水面的暗涌。
“陆景。”沈悦突然开口。
“嗯？”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咱俩世界差异太大……你会怪我吗？”
陆景沉默几秒，伸手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拥着：“不会。”他说，“因为我走进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
沈悦闭上眼睛，靠在他肩膀，听着雨后城市渐次响起的车鸣声。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愿意试一试。
哪怕前方是风雨，是未知深渊。
只要他在身边，就有莫名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