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天珠 老鼠和电视里的魔幻现实
哗啦!咕咚!噗通——!
弗勒尔克像一个失控的破麻袋,从那个散发着地狱恶臭的半塌狗洞里一头栽了下去!冰冷的、混合着腐烂污泥和可疑粘液的脏水瞬间将他包裹!恶臭蛮横地冲进鼻腔,直冲天灵盖!呛得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差点当场窒息!
“呕——!”他挣扎着刚从没及腰的污水中冒出头,立刻忍不住吐得翻江倒海!胃里残留的那点可怜的三明治酸水混着胆汁,全贡献给了纽约宏伟的下水道系统。
头顶上狗洞的方向,传来光头金牙气急败坏的咆哮:“操!那孙子钻下去了!”
“妈的!这破洞太窄!钻不过去!”瘦猴尖细的声音透着不甘。
“快!找别的入口!”光头的吼叫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远去。
砰砰!
又两声沉闷的枪响在头顶炸开!子弹打在洞口边缘坚硬的石头或混凝土上,溅起刺眼的火花和碎屑,噼里啪啦掉进下面的污水里,离弗勒尔克的脑袋不足半米!
弗勒尔克吓得魂飞天外!也顾不上恶心了,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在冰冷的污水里扑腾着,只想离那个死亡入口越远越好!借着上面巷子口漏下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他勉强看清自己身处一条类似排水沟渠的狭窄水道。水面漂浮着各种难以名状的垃圾,脚下是滑腻得能让人劈叉的淤泥。
啪叽……啪叽……
每挪动一步,黏稠的烂泥就死死吸住他的光脚(皮鞋不知道丢哪去了),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冰冷刺骨的污水泡着他的下半身,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冻得他牙关直打架。更可怕的是这片深水区!水没到了他胸口,每一步都像在沼泽里挣扎,感觉一脚踏空就能直接沉底喂纽约巨鼠!
吱吱吱——!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几声尖利的老鼠叫声在黑暗的角落里响起,绿油油的小眼睛在污水中若隐若现。
“滚开!别惹老子!”弗勒尔克挥动手臂,惊恐地驱赶着想象中即将扑上来的老鼠,嗓子都喊破了音。
就在他深一脚浅一脚、狼狈不堪地摸索前行时,他的左手腕突然微微一震!
滴答。
一声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提示音!像是电子手表整点报时,但在死寂、充满了水声和老鼠叫的下水道里,如同平地惊雷!
弗勒尔克猛地低头!
是那块老西铁城!
表盘上,之前救了他一命的微弱绿色箭头,又亮了起来!光芒比刚才更加清晰稳定,如同指南针一般,坚定地指向他的正前方(约十一点钟方向)!那个方向一片漆黑,污水似乎也变得更深!
“草!又TM来?!”弗勒尔克脑子还有点懵。刚才就是这莫名其妙的绿光把他指向了这个恶臭的下水道,结果一头栽进粪坑!现在又来?!这破表到底是护身符还是灾星召唤器?!
哗啦!身后远处,隐约传来重物入水的声音,还伴着压低嗓门的咒骂!
“艹!真臭!”
“快点!老板等着呢!那小子肯定没跑远!”
那帮混蛋也追下来了?!他们找到了别的入口?!
弗勒尔克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头顶是随时取命的枪口,身后是污水紧逼的追兵,四周还有绿眼耗子虎视眈眈!除了相信这块“叛变”的破表,他还有选择吗?!
“管TM的!拼了!”弗勒尔克把心一横,牙一咬!管它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钻就完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被臭得翻了个白眼),朝着绿光箭头指引的、那片幽深漆黑的水域,蹚了进去!
水越来越深,瞬间没到了胸口,然后是脖子!污水的冰冷和恶臭如同窒息般的拥抱!绿光箭头似乎在水里也能看清,直直地指向水底!
“咕噜噜……”弗勒尔克别无选择,猛地沉下身子,屏住呼吸,扎进了污浊的水中!视线瞬间一片模糊,只能感觉腕表那点微弱的绿光像鬼火一样在他眼前晃。
顺着箭头拼命往前游了几米(或者说是狗刨式瞎扑腾),脑袋猛地撞在了一个硬邦邦、长满了滑腻青苔的混凝土构件上!一个黑乎乎的、直径半米多的圆形排水管道口,像怪兽的喉咙,出现在他面前!箭头直指着这个黢黑的口子!
就是这里!
弗勒尔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手脚并用地扒住管道边缘,也不管里面有多恶心,闷头就钻了进去!
管道内部狭小潮湿,充斥着浓烈的铁锈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化工品味道,但幸运的是——没有水!只有脚下粘稠的污泥。
咔嚓……咔嚓……
头顶传来沉重的脚步踩在金属栅格或井盖上发出的闷响!追兵离得不远了!
弗勒尔克像只受惊的兔子,完全不顾形象,撅着腚在狭窄的管道里往前爬!锋利的金属边缘划破了他的衬衣和裤子,蹭破的皮肉火辣辣地疼,但比起活命,这点疼算个屁!他现在浑身湿透,又冷又臭,活像刚从地狱腌料缸里捞出来的咸鱼干!
腕上的绿光稳稳地指引着方向。爬了大概几十米,管道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一个向上的、生锈的铁梯。
顺着铁梯向上,推开一扇沉重、几乎被铁锈封死的盖子(差点累断他的腰)!
呼——!
带着潮湿霉味、但相比下水道简直是香薰空气的新鲜气息涌入肺中!弗勒尔克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带着劫后余生的剧烈咳嗽!他费力地爬出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堆满废弃建筑材料和垃圾桶的死胡同尽头。头顶是逼仄的、被公寓楼切割的一线天空。雨水变小了,淅淅沥沥地淋在他身上,仿佛要洗去那令人作呕的下水道印记。
暂时安全了?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靠着冰冷的砖墙滑坐在地。疲惫、寒冷、恶心、后怕……各种各样的感觉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呼……呼……操……真TM……刺激……”他喘着粗气,看着自己这一身堪比丐帮九袋长老的造型,哭的心都有了。手腕上那块救他狗命的破西铁城,表盘的绿光也彻底熄灭了,恢复了它老旧的普通模样。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响起!
弗勒尔克浑身汗毛倒竖,差点原地蹦起来!惊恐地抬头看去——
一只体型堪比小奶猫的巨大老鼠!皮毛油光水滑,在昏光下泛着棕黄的光泽,两只绿豆大的绿眼睛闪着狡黠的光!它慢悠悠地从一堆废弃木料后面踱出来,不慌不忙,没有半点普通老鼠的惊慌,反而像是这片垃圾王国的领主!嘴里正叼着一小块被腐蚀得锈迹斑斑、但能看出形状的金属零件,咯吱咯吱地啃着,声音刺耳。
这“硕鼠”只是瞥了弗勒尔克这个闯入者一眼,那眼神……妈的,弗勒尔克竟然觉得它带着点不屑?然后它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慢悠悠地消失在另一堆废弃物后面了。
“……纽约下水道,名不虚传……”弗勒尔克嘴角抽搐,无力吐槽。身体稍微缓过来一点,冰凉的雨水一激,他才猛地想起关键的东西!
老太太的珠子链!
之前在店门口,那个神秘的华裔老太太临走时塞给他的那串天珠手链!
弗勒尔克赶紧在湿透了的衣裤口袋里一阵猛掏。掏了半天,总算在裤子后面那个还算完好的口袋里摸到了!硬硬的珠子,触感冰凉。他小心翼翼地掏出来,借着死胡同里微弱的光线打量。
深褐色的皮绳串着七颗颜色、纹路各异的圆形珠子,触感温润,不像是石头,更像某种老旧的骨质或者特殊的陶土?在昏暗的光线下,珠子表面那些天然的圆形纹路和符号似乎变得更加明显,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朴沧桑感。
“靠!差点丢了!”弗勒尔克心有余悸,刚才在污水里挣扎,要是这手链掉了那就真完犊子了,他连回去捞的勇气都没有。他下意识地想把手链戴在自己同样湿漉漉的手腕上。
滋啦——!
就在那颗最大的、刻着奇怪螺旋纹路的暗红色珠子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一股仿佛微弱电流击打般的尖锐刺痛感,顺着接触点猛地窜了进来!
同时!
他左手腕上那块刚刚熄灭绿光的老西铁城手表,表盘深处竟毫无预兆地同时爆发出一点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蓝色电火花!像静电一样稍纵即逝!
“我擦!”弗勒尔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手腕上那毫不起眼的旧表,再看看手里这串看似平常的天珠手链。刚才那感觉……绝对不是错觉!电击感很微弱,但很真实!这表和这串珠子……它们之间有反应?!
排斥?还是……共鸣?
这诡异的同步反应让弗勒尔克心脏狂跳!老太太给他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这玩意儿跟他用来重置时间的手表打架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链揣回内侧口袋,离手表远远的,决定安全了再研究。挣扎着站起来,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腿,扶着墙,像幽灵一样蹒跚着摸出这个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死胡同。
他得回家!立刻!马上!
万幸,他钻出来的地方离他那个小窝不算太远。二十多分钟后,他浑身滴着污臭的黑水,像个移动的生化武器源,总算连滚带爬地摸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楼那扇沉重的防火门。
掏出钥匙,哆哆嗦嗦地打开三道锁(纽约特色),冲进楼道,爬上那永远飘荡着廉价清洁剂和咖喱味儿混合气体的、布满涂鸦的楼梯。
终于!那扇熟悉的、画着扭曲卡通钟表图案的木板门!家门!
就在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瞬间——
啪嗒!
楼道里那盏接触不良的声控灯,如同鬼魅般准时亮起。昏黄、闪烁的光线,把他和他门前那个伫立着的矮小身影,都拉成了细长的、摇晃的鬼影。
弗勒尔克的钥匙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是她!
下午才见过那个穿着精致蓝色绣花中式对襟绸衫、白发梳得一丝不苟挽成髻的华裔老太太!她安静地站在那里,背对着楼道灯光,脸上的表情被阴影遮盖得看不分明。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显得异常明亮沉静,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正静静地注视着浑身污臭、狼狈不堪的弗勒尔克。
手里,还拎着一个老式的黑色皮包。
弗勒尔克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再次被冻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刚刚从下水道爬出来带来的那一点点热气,瞬间烟消云散!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他冰冷潮湿的衣服!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知道他住哪儿?!她到底……
老太太的目光越过弗勒尔克那身足以成为化学武器的行头,没有丝毫嫌弃和惊诧,直接落在他脸上,或者说,落在他手腕的位置(虽然那里被脏污的袖子盖着)。她的声音平静、温和,甚至带着一丝老年人特有的慈祥,但落在弗勒尔克耳朵里,却比下水道的污水还冰冷:
“年轻人(Young man),”她开口,清晰地说着带着明显口音的英语,“我给你的……时轮珠(Time Wheel Beads)……还完整(intact)吗?”
“时轮珠?”弗勒尔克感觉自己舌头打结,声音都是飘的,“在……在我这儿……”他下意识去摸内袋。
老太太似乎轻轻舒了口气,表情看不出端倪:“还在就好。”她向前迈了一小步,离那串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污臭稍微近了一点点。弗勒尔克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老太太没在意他的后退,抬头看了一眼那盏还在不稳定闪烁的声控灯,又收回目光,平静地看着弗勒尔克的眼睛。她的眼神似乎穿透了他狼狈的外表,看到了更深的东西。
“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埃斯波西托的‘清洁工(Cleaners)’效率很高,”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想活命,现在跟我走。”她顿了顿,说出了今晚最惊悚的一句话:
“还有,孩子,记住——别再轻易启动你的……‘逆时之轮’(Wheel of Reverse)……在‘时之沙’(Sands of Time)落下之前。”
逆时之轮?时之沙?!
弗勒尔克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逆时之轮?是指他的手表?!时之沙又是什么鬼东西?!这老太太什么都知道?!
他张着嘴,喉咙干得像砂纸打磨,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信息量和这无法理解的谜团,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瞬间淹没!这已经不是今晚遇上的麻烦那么简单了!
老太太不再多说,只是无声地看着他,那双沉静的眼睛里有不容置疑的力量。等待着他的选择。
吱嘎——!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楼下突然传来单元铁门被粗暴推开、撞击在墙壁上的巨响!紧接着是沉重而急促的、绝非善类的脚步声!飞快地踏在楼梯上!正朝着弗勒尔克住的这层楼冲来!
“操!”弗勒尔克心脏骤停!追来了!这么快?!
他猛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是那沉静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和明亮!如同黑暗中苏醒的刀锋!她也听到了脚步声!
“走!”老太太语速突然加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她一把抓住弗勒尔克湿漉漉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激灵)!转身就走!不是下楼,而是朝着楼梯更高层!
弗勒尔克像个提线木偶,被老太太惊人的力量拉着,脚不沾地地往楼上跑。老太太的步子看起来不快,实则异常稳健迅速,一点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弗勒尔克甚至能听到楼下那几个追兵的叫骂声已经近在咫尺!
“妈的!门开了人跑了?”
“追!肯定在楼上!分开堵楼道!”
黑暗的楼梯间里,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弗勒尔克自己心脏快要炸开的狂跳声!他被老太太拽着胳膊,像一片无力的落叶,向上,向上!经过的楼层,有些人家门上的猫眼里似乎透出惊恐的好奇目光,又瞬间熄灭。
一直冲到了顶楼!
顶楼的门虚掩着,推开就是铺着防水油毡布的天台。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点瞬间灌了进来!远处的时代广场在夜空中投来迷幻的光芒。
天台角落里堆着些旧杂物。老太太拉着弗勒尔克躲在一排锈迹斑斑、嗡嗡作响的老旧排风扇后面,视线恰好能瞥见楼梯间门缝和楼下街道的情况。
弗勒尔克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口了!他屏住呼吸,缩在潮湿冰冷的角落里,身体抖得比刚才更厉害。他扭头看向旁边面沉如水的老太太。老太太也正看着下方。雨水打湿了她花白的鬓角。
楼下,弗勒尔克的出租屋门已经被踹开了(他能听到锁头崩裂的脆响)。
几束强光手电的光柱在里面疯狂晃动。人影晃动。
“人不在!”
“东西都搜了!没发现!”
“妈的!跑哪去了?!”
气急败坏的吼叫在楼道里回荡。
就在弗勒尔克心惊肉跳,祈祷这帮瘟神赶紧滚蛋的时候——老太太却轻轻拽了他一把,示意他看下面马路对面。
弗勒尔克强忍着恐惧,哆嗦着探出头,顺着老太太的目光看去——
在弗勒尔克租住的那栋破旧公寓楼斜对面,隔着一条马路,是一个24小时营业的、挂着“Big Apple Pizza”霓虹招牌的街边披萨快餐店。油腻的落地玻璃窗擦得不算干净,店里人头攒动(纽约的夜猫子真不少)。而在靠窗位置的一台悬挂着的、约莫19英寸的老式彩色显像管电视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着紧急插播的国际新闻画面!
女主播严肃的表情占据了半张屏幕,她身后是——一片苍茫的雪白!高耸入云、覆盖着厚厚冰川的巨大山脉!
弗勒尔克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他好像在某个国家地理杂志上见过!是……
女主播的声音即使隔着马路上的噪音、风声雨声和楼下暴徒的叫骂,也清晰地传了过来(电视声音开得很大):
“——突发新闻!中国官方向外界确认,一支科考队三天前于XZ西南部边境区域的……康庆岗日冰川东麓(字幕标注:Kangrinboqê Glacier)进行地质勘探时,意外发现一处深埋于千年冰层之下的古代遗迹!令人震惊的是,遗迹核心区域挖掘出一枚直径超过两米的奇异金属圆盘!其工艺特征与已知的任何历史朝代……”
女主播说着,身后画面切换。
一个模糊的、但极具冲击力的现场拍摄镜头出现了!
在巨大的冰裂缝底端,在一个显然是刚刚用工程爆破炸开的、还冒着寒气的岩石洞穴入口处。一盏探照灯雪白的光柱刺破风雪昏暗,照在了一群人身上!几个穿着厚重红色登山服的科考队员正在激动地指着洞穴深处说着什么。洞穴入口的冰碛碎石中间,赫然嵌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造型极其古朴、厚重、边缘浑圆的金属圆盘!表面布满难以辨认的复杂蚀刻纹路,看起来像是青铜合金质地,却散发着某种奇异的光泽。镜头拉近,特写!金属圆盘最外圈的蚀刻尤为清晰——
十二个符号!
不是中国的生肖!也不是西方的星座!而是……极其诡异的、将两者特征扭曲融合的怪物形象!比如刻着山羊角却长着兔子耳朵的、披着蛇鳞却顶着老虎头的……
而镜头恰好特写到的区域,就在这怪物圆环的内侧,圆盘的主体部分,刻着一个如同巨大竖立轮盘的浮雕图案!轮盘的辐条结构极为复杂,中心区域甚至能模糊辨认出……像是沙漏的轮廓?!
弗勒尔克的瞳孔骤然放大!呼吸瞬间停止了!
轮盘……沙漏……?!
他的目光猛地盯回女主播的脸!那轮盘图案!老太太刚才说的“时轮珠”和“时之沙”?!冰缝下方那些激动的人群中,弗勒尔克一眼就看到了!在风雪中,在冰裂缝边缘的探照灯光下,一个穿着藏式皮袍、围着厚实头巾、肤色黝黑、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藏族向导!他并没有像其他科考队员那样兴奋地看着洞穴圆盘,而是……
他的目光正警惕地、带着一种近乎敬畏和恐惧的复杂情绪,死死地盯着镜头之外——康庆岗日雪峰峰顶的方向!那个方向,巨大的冰川在夜色下闪烁着幽蓝冰冷的寒光!
仿佛感应到弗勒尔克的目光,那个藏族向导强巴的目光猛然转动,穿透镜头的距离,死死地朝着镜头的方向看来!那眼神里的东西……弗勒尔克看不懂!不是喜悦,不是震惊,是……极深的忧惧?!
同时,在电视画面的另一小角,一队穿着黑色冲锋衣、装备极其精良、看起来绝非普通科研人员的“专家”,正站在科考队成员外围,面无表情地看着挖掘现场。为首一个高大的白人男子,正对着耳麦低声说着什么。
镜头一闪而过,迅速切回演播室女主播那张刻板的脸:“目前中国政府已宣布该区域为临时保护区,拒绝任何非许可采访。各方考古和地质专家对圆盘的材质、年代和用途存在巨大分歧,美国科学促进协会(AAAS)对此表示高度关注并呼吁信息共享……现在插播一则本地新闻,关于布鲁克林南街码头……”
轰——!!!
弗勒尔克的脑袋彻底炸了!电视里的魔幻现实,楼下的致命搜索,身边神秘莫测的老太太……所有线索像纠缠的毒蛇一样死死缠绕在一起!
XZ!千年冰封的遗迹!那个融合生肖星座的诡异符号圆盘!那个巨大的轮盘沙漏浮雕!
楼下突然响起一阵短促的对讲机通话声:
“目标……丢失……”
“报告老板……发现……未知目标……撤离请示……(Unidentified contact spotted... Requesting permission to withdraw...)”
脚步声在短暂停顿后,竟然……开始向下撤离?!似乎在顾忌什么?
弗勒尔克惊魂未定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依旧望着楼下混乱的街景,那些黑影快速隐入黑暗的雨幕街道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收回目光时,那深井般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终于确认了什么的冰冷光采。
她沉默了几秒,任由风雨吹拂着她的白发。然后,她转回头,目光落在弗勒尔克那张因过度惊吓、冰冷和恶臭而惨白如纸的脸上。
没有任何预兆,老太太忽然开口,语气依旧是那种平静到诡异的口吻:
“看见了吗?孩子(Did you see it, young man)?”她轻轻地问,“那就是……引动‘时之沙’的第一个涟漪(The first ripple that stirs the Sands of Time)……我们该回去了。他们暂时不会再打扰这里。”她目光掠过楼下那些如潮水般退去的黑影,“去你那里,换身干净衣服。我们需要……谈谈关于‘时轮’(Time Wheel)的事情了。”
她说完,率先向楼下走去,脚步平稳。留下弗勒尔克一个湿漉漉的、散发着恶臭的、灵魂还在被电视里那些怪物符号和巨大轮盘轰炸得嗡嗡作响的木偶,在纽约楼顶的凄风苦雨中凌乱。
时轮?引动时之沙的涟漪?!她说的到底是电视里的圆盘?还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