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唐古拉山的刀疤向导
弗勒尔克沿着地下管道一路漂流入海,中途在类似佛罗里达半岛的地方被渔民当死鱼捞了起来。
看来这是向南漂了。
“也真够远的”他想着。
“你要去哪里?”渔民带着南方口音的的英语勾起了他朦胧的一点意识。
去哪里?弗勒尔克自己也想。回纽约只会遭那些狗娘养的可恶资本追的粉身碎骨。
“去唐古拉山”他模糊中说到……
雪粒子像玻璃渣子抽在脸上,弗勒尔克才意识到自己趴在唐古拉山脚的冰碛堆上,浑身挂满哈德逊河的腥臭淤泥,冻得跟孙子似的。左肩那枪伤被冰碴子糊住,疼是暂时不疼了,可稍微动一下,骨头缝里就像有生锈的锯子在拉。
“操…这他妈是XZ?”他哆嗦着想把怀里那块硬邦邦的牦牛胃水囊掏出来当暖炉使,手腕上那破西铁城表的蓝光突然跟抽风似的狂闪,表盘上沙漏图案缩得跟针鼻儿大,每闪一次,脑袋里就跟挨了记闷锤,“嗡嗡”直响。
“别动那玩意儿!你想招鹰还是招雷?!”
一个跟砂纸磨铁似的声音炸在耳边。弗勒尔克猛地扭头,差点把僵脖子扭断——
三米外蹲着个裹翻毛羊皮袄的藏民汉子,脸膛黑红得像块酱牛肉,油垢在皮袄领子上蹭出锃亮一道黑边。他腰带别着柄黄铜鞘的藏刀,刀柄缠的牦牛皮绳脏得发亮,这会儿正叼着根草根,斜眼儿瞅着他腕子上那块破表,眼神跟看地摊假古董似的。
“你…你谁?”弗勒尔克下意识捂表。纽约那套防抢经验本能启动,心里盘算着这点蓝光够不够倒流几秒抢把刀跑路。
“刀疤。”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大板牙,下巴到右耳根果然爬着道蜈蚣似的刀疤,“老烟囱在曼哈顿下水道喷粪口塞了个纸条,说有个戴蓝石头的倒霉蛋要来送死。”他吐掉草根,用藏刀刀鞘指了指弗勒尔克怀里半露出来的牦牛胃水囊,“那玩意儿,我侄子的‘暖水瓶’。”
老烟囱!弗勒尔克心里一紧:“强巴是你侄子?”
刀疤脸上那点笑模样瞬间没了,眼神冷得能冻死牦牛:“老子带他趟这浑水那天起,就当他死了!”他猛地站起来,羊皮袄下摆甩出寒风,“走不走?华尔街那群鬣狗鼻子灵得狠!”
两人一前一后钻出冰碛堆,刚爬上道冰坡,远处天空“滋啦”一声!
一架漆得花里胡哨的贝尔206直升机(跟纽约警用的同款!)像只喝醉的铁蜻蜓,贴着雪线嗡嗡飞来。机舱边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拎的家伙式儿不是摄像机——
是个架着热成像仪的巴雷特M82!
“操!卡洛的‘清洁工’坐直升机?!”弗勒尔克魂飞魄散,刚想按表,刀疤猛地揪着他衣领朝旁边冰裂缝一扑!
咻——砰!
巴雷特的子弹擦着他屁股把冰坡炸出脸盆大的坑!冰碴子溅了他俩一头一脸。
“趴着等死啊?!”刀疤扯着他胳膊就往裂缝深处拽。冰缝狭窄得只容一个人侧着身子蹭,顶上悬着的冰锥比大腿还粗,渗人的寒气顺着脊椎往下灌。
“这缝通哪?!”弗勒尔克喘着粗气问,鼻子里喷出的白气瞬间结成霜。
“通‘山神放屁的地方’!”刀疤头也不回,声音在冰壁间撞出回音,“强巴那小子临走前,在里头藏了个铁疙瘩…说是什么‘轮子的钥匙’…”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碎石滑动声!
“小心!”刀疤低吼一声,把弗勒尔克狠狠朝前一推!自己猛地旋身,藏刀“唰”地出鞘——
铛!咔啦!
一截被子弹震断的大腿粗冰锥砸在刀锋上,溅起一片火星子!刀疤虎口瞬间崩裂,整个人被砸得踉跄后退两步,藏刀差点脱手!
砰!砰!
又是两枪!子弹精准打在刀疤头顶那块悬冰根部!
“妈的…清场了!”刀疤啐口血沫子,看着裂缝上方影影绰绰两个穿着白色雪地迷彩的人影顺着绳索往下溜。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弗勒尔克声音发颤。
刀疤没吭声,一把扯开自己羊皮袄前襟——内衬口袋里赫然嵌着个被子弹打扁的GPS追踪器!
“老烟囱塞给我的‘洋垃圾’…露馅了!”他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上头那两个“清洁工”动作极快,像壁虎一样沿着冰壁滑降,MP5K短冲锋枪的枪口已经锁定了下面!
“你的破表!能把时间往回拧几秒?!”刀疤扭头冲弗勒尔克吼,声音在峡谷里炸开。
“最多他妈一分钟!还他妈得有表!”弗勒尔克嗓子快吼劈叉了。
“够了!拧三十秒!”刀疤话音未落,人已经像炮弹一样迎着其中一个“清洁工”撞过去,藏刀划出一道雪亮的弧光!
弗勒尔克狠狠一咬牙!手指死死扣住表冠!
咔哒!
幽蓝光芒无声炸开!世界瞬间倒带——
头顶的冰锥重新悬稳,绳索上的“清洁工”倒退着往上爬,刀疤扑出的身体也被一股无形力量拽回!
三十秒!刚好回到冰锥刚被震断、悬而未落的瞬间!
就是现在!
“右边!冰锥!”弗勒尔克用尽吃奶的劲儿朝刀疤狂吼!
刀疤几乎在弗勒尔克喊出声的同时就明白了,三十年的老猎人经验让他身体比脑子快!原本扑向左边那个“清洁工”的势头硬生生扭转,藏刀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旋转的银光——
唰!铛!
精准无比地砍在那个右边“清洁工”正上方、那根大腿粗细冰锥的根部!
咔嚓——轰隆!
那根几十斤重的冰锥轰然砸下!
那个刚滑降到一半的倒霉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被结结实实砸在头盔上,跟被苍蝇拍抽中的苍蝇似的,连人带绳索“啪叽”摔在下面的冰台上,脖子扭了快一百八十度!
另一个“清洁工”显然惊呆了,动作慢了半拍。
“看表!”刀疤却已借着甩刀的惯性扑到了弗勒尔克身边,一把抓住他手腕,硬生生把他那根扣在表冠的手指往后又拧了小半格!
嗡——
弗勒尔克眼前一黑,脑子像被灌了铅,差点当场晕过去!透支!但这多拧出来的几秒就是为这准备的!
蓝色光芒再次覆盖了那小片区域。
刀疤趁着这抢出来不足三秒的回流,像头捕猎的豹子,手脚并用地扑到那个摔死鬼旁边,一把摘下他还挂在腰上的小型脉冲信号发生器——就是这玩意儿在给狙击手报点!然后一脚把尸体踹进更深更黑的冰缝里!
时间恢复正常!
另一个“清洁工”终于反应过来,MP5K对着刀疤和弗勒尔克藏身的冰台就是一梭子!子弹打在坚冰上火花四溅!
“走!”刀疤把信号发生器往弗勒尔克怀里一塞,猫腰就往冰缝更深处钻!弗勒尔克咬着牙跟上,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脑勺跟挨了一板砖似的疼。手表蓝光彻底熄了,像块死铁。
冰缝深处豁然开朗,是个五六平米大的天然冰窟窿。刀疤靠着冰壁喘粗气,虎口裂开的口子往下滴着血珠,把脚下的冰都染红了。
“干得…不赖…”刀疤喘息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黑乎乎、掺着辣椒籽的青稞饼,“垫吧点。”
弗勒尔克哪吃得下,胃里翻江倒海。他掏出怀里那牦牛胃水囊想喝口水缓缓,胃囊硬邦邦的。他手劲儿一大,“噗嗤”一声,水囊被他指甲抠破个小口子,里面一股子带着腥味的温热液体流了出来。
“妈的!漏了!”弗勒尔克赶紧用手捂住。
刀疤脸色一变,劈手夺过水囊:“蠢货!这是我侄子的‘定位油’!”他飞快地从腰间解下个小皮囊,把水囊漏出来的那些温热、粘稠、带着铁锈和酥油混合怪味的红色液体小心接住。“有它在,强巴身上那个母盘就能找到我们!”
处理完,刀疤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钥匙就在这儿。”他走到冰窟最里面,用藏刀刀柄敲了敲一块看起来毫不起眼、跟其它冰面没区别的地方。
“强巴走前,拿牛骨钉和热酥油把这铁疙瘩冻在这冰芯里了。”刀疤一边说,一边把弗勒尔克那信号发生器凑过去,对着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滋…滋…啪!
信号发生器突然短路,爆出一小团电火花!紧接着,那块冰壁以火花为中心,竟像浇了热水的冰一样开始缓缓融化塌陷!
“强巴这损招…”刀疤嘀咕着。几秒钟后,冰块溶蚀出一个拳头大的洞,里面一个小牛皮袋露了出来。
刀疤小心地掏出来,打开皮袋。
一块巴掌大的青铜圆盘躺在里面,边缘坑坑洼洼像是被腐蚀过,中心阴刻着个复杂的多层辐条轮盘图案,轮盘最中心还有一个小小的、极深的六边形凹槽。
“妈的…像个轴承盖子?”弗勒尔克凑过去,直觉这玩意跟钟表机芯有关。
“盖子?”刀疤冷笑,用冻裂的手指摩挲着轮盘表面冰冷的纹路,“强巴说,这叫‘时之轮盘钥匙’的一角!华尔街炸塌了半个山神脑袋要找的玩意儿!”他顿了顿,眼神复杂,“也是他那串破天珠…能塞进去的地儿!”
弗勒尔克摸出怀里那串老太太给的天珠手链,最大的那颗暗红螺旋纹珠子,大小似乎…真能对上中心的六边形凹槽?
“现在呢?”弗勒尔克看着刀疤裂开的虎口还在渗血,又抬头看看冰缝上方,直升机引擎的嗡鸣似乎更近了。
刀疤把青铜轮盘钥匙塞回皮袋,揣进自己贴身的羊皮袄内侧,眼神像头被逼到绝路的独狼:“跑!翻过这道山梁,后面是片野牦牛的夏季草场,能躲几天。”他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风雪,“等那群鬣狗的油冻干了,自然就滚了。”
他踹开脚边一块冻硬的牦牛粪:“跟着老子脚印走!掉进雪窝里别指望我给你收尸!”藏刀“唰”地插回腰间,迎着风雪钻出冰窟。
弗勒尔克抹了把脸上的冰水,看了看怀里彻底哑火的手表,咬咬牙跟了上去。腕子上那颗暗红天珠,隔着袖子硌着他冻僵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