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名门?
第八章:名门
白羽那口鲜血和“三阴聚煞”、“地狱魔窟”的断言,像冰锥一样狠狠扎进沈万山的心脏。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攫住了这位地产大鳄。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回指挥部,嘶吼着下达了最严厉的命令:6号楼核心区半径百米内,彻底清场!任何人胆敢靠近,就地开除!整个“御景华庭”工地笼罩在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压和恐慌之中。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到了沈万山最宠爱的侄子沈家俊耳朵里。沈家俊,典型的纨绔子弟,仗着叔叔的势力和万山集团的财力,在三合县呼风唤雨,结交了一群酒肉朋友。他敏锐地嗅到了“机遇”——叔叔焦头烂额,工地出了“邪事”,这不正是他表现的好机会吗?搞定了这事,在叔叔面前露脸不说,说不定还能趁机捞笔大的!
他立刻动用了自己那帮狐朋狗友的关系网。还真别说,他那帮朋友三教九流,路子野得很,很快就联系上了一个据说“很有来头”的道人——张道长。这位张道长,四十多岁年纪,穿着浆洗得发白却浆得笔挺的青色道袍,梳着规整的道髻,手持一柄看似古朴的拂尘,眉宇间带着几分倨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悬挂的一块玉牌,上面清晰地刻着龙虎山的标志性云篆!
“龙虎山天师府正一道!”沈家俊的一个朋友拍着胸脯保证,“家俊哥,这位张道长可是正儿八经的名门出身!祖上在龙虎山都排得上号!对付这些邪祟鬼魅,那是手到擒来!比那些乡下野路子强百倍!”
沈家俊大喜过望!名门正派!这牌子够硬!他立刻带着厚礼,恭恭敬敬地把张道长请到了“御景华庭”工地。
沈万山此刻正是六神无主之际。沈家俊带着这位“龙虎山高人”出现,尤其是看到张道长那气度、那腰牌,沈万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龙虎山!那可是道教祖庭之一,千年传承!岂是白羽那个年轻学生娃能比的?他心中对白羽那点刚刚升起、又被白羽吐血景象吓退的信任,瞬间被“名门正派”的光环击得粉碎。
“张道长!您可算来了!快请!快请!”沈万山一扫之前的颓态,亲自将张道长迎进指挥部,态度近乎谄媚,将工地上发生的怪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白羽的“危言耸听”和“当场吐血”的狼狈。
张道长捻着颌下几缕稀疏的胡须,眼神微眯,摆足了高人风范。他并未立刻去现场,而是坐在指挥部宽大的沙发上,闭目掐算,口中念念有词。半晌,他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在沈家俊和沈万山看来),沉声道:“沈居士,此地确实有妖邪作祟,阴煞之气甚重!那年轻人所言‘三阴聚煞’,倒也不算全错。不过嘛……”
他故意顿了顿,看到沈万山紧张的神情,才慢悠悠道:“此等邪地,虽凶险,却也并非无解。我龙虎山传承千年,镇邪伏魔之法浩如烟海。只需贫道开坛做法,以祖师所传秘符真言,配合几件镇魔法器,定能将其镇压,还此地一片清宁!”
这番话,既肯定了问题的严重(显得自己眼光准),又暗示了解决之道(彰显自己本事大),还巧妙地贬低了白羽(只是“不算全错”),听得沈万山心花怒放,连连点头:“全仰仗道长了!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沈万山绝不吝啬!”
沈家俊更是得意洋洋,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仿佛这功劳已经落袋为安。他轻蔑地瞥了一眼站在角落、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白羽和李达,阴阳怪气地说:“叔,我就说嘛,还得是名门正派的高人才靠谱!某些人,自己道行不够,被煞气冲得吐血,就危言耸听吓唬人,差点坏了大事!”
李达气得脸色铁青,想要争辩,却被白羽一把拉住。白羽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位张道长,眼神深邃,没有任何波澜。他能感觉到,这位张道长身上确实有微弱的道门气息,但极其稀薄驳杂,根基虚浮,远未达到引气入体、沟通天地的境界。他腰间那块龙虎山玉牌是真的,但这身修为……恐怕连龙虎山的外门弟子都不如!此人,顶多是学了些皮毛、打着名门幌子招摇撞骗的半吊子!
“沈总,”白羽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地煞气之凶,远超想象。非精纯深厚的道门真力配合特定的阵法,绝难镇压。强行施为,恐遭反噬,后果不堪设想。还望三思。”
“放肆!”张道长猛地一拍扶手,拂尘一甩,指着白羽,声色俱厉,“黄口小儿!贫道行走江湖,降妖除魔之时,你还在娘胎里呢!竟敢质疑我龙虎山道法?沈居士,若信不过贫道,贫道这就告辞!”他作势欲走。
“道长息怒!道长息怒!”沈万山慌了神,连忙拦住张道长,转头对着白羽和李达厉声呵斥,“白羽!这里没你事了!李达,带你表弟出去!别在这儿干扰道长做法!”
李达还想说什么,白羽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言。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煞气冲天的桩基坑方向,又看了一眼志得意满的张道长和一脸谄媚的沈家俊,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不再多说一句,转身平静地离开了指挥部。
看着白羽“灰溜溜”地被赶走,沈家俊更是得意忘形。沈万山则如同吃了定心丸,全力配合张道长。很快,指挥部前的空地上,一个简易的法坛搭建起来。张道长换上更华丽的法衣,手持桃木剑,脚踏七星步,口中念念有词,烧着符箓,挥舞着拂尘,将几张金光闪闪的符箓贴在桩基坑的几个方位,又取出一面小小的、刻满符文的青铜八卦镜,郑重其事地安置在坑边,声称此乃龙虎山镇山之宝(仿品)的分光镜,可定煞镇邪。
仪式搞得声势浩大,沈万山和一众高管远远看着,心中充满了期待。张道长最后大喝一声,一剑刺向坑中,口中高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邪退散!敕!”
随着他这声“敕”字出口,异变陡生!
那几张贴在坑边的金色符箓,非但没有发出金光,反而“噗噗”几声,瞬间变得焦黑,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焚烧,化作飞灰飘散!
那面被寄予厚望的青铜八卦镜,镜面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随即“咔嚓”一声脆响,镜面竟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一股浓烈的黑烟从中喷涌而出!
“哇!”张道长如遭重击,身体猛地向后倒飞出去,手中的桃木剑寸寸断裂,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比白羽之前还要惨白!他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指着那桩基坑,嘶声尖叫:“不对!不对!不是阴煞!是…是魔煞!快跑…噗!”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昏死过去!
仿佛是为了印证张道长的惨叫,桩基坑内异象再起!
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粘稠如墨汁的漆黑煞气,如同火山爆发般冲天而起!瞬间遮蔽了方圆百米的天空!阳光消失,阴风怒号,如同鬼哭狼嚎!
更恐怖的是,离得稍近的几个保安和工人,眼神瞬间变得呆滞血红,如同提线木偶般,开始疯狂地互相撕打,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
那弥漫的黑气中,隐隐传来无数凄厉的哭嚎和尖锐的狂笑,仿佛有无数怨魂在煞气中复苏!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气息迅速弥漫开来!
“啊——!鬼啊!”“救命!”沈万山和一众高管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四散奔逃!沈家俊更是吓得瘫软在地,裤裆瞬间湿了一大片,腥臊味弥漫。
整个工地,彻底陷入了地狱般的混乱!
沈万山在几个保镖的拼死保护下,连滚爬爬地逃回指挥部,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再次将他淹没。他看着外面遮天蔽日的黑煞和如同丧尸般互相撕打的手下,听着那地狱般的哀嚎,浑身抖得像筛糠。名门正派?龙虎山高人?狗屁!都是狗屁!
他猛地想起白羽离开时那平静却深邃的眼神,想起他那句“后果不堪设想”的警告!悔恨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
“快!快!把白羽!把小白师傅给我请回来!立刻!马上!求他!求他救命啊!!”沈万山对着吓傻了的秘书嘶声力竭地咆哮,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卑微,“告诉他!只要他能解决!他要什么!我沈万山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