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庆功宴变鸿门宴
天庭大酒店，凌霄殿宴会厅。
鎏金的蟠龙柱上缠绕着全息霓虹灯带，仙鹤形状的无人机端着玉液琼浆，在云雾缭绕的宾客间穿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昂贵的味道——千年蟠桃萃取液混合着顶级仙丹香薰，闻一口都感觉自己的社保年限能多续两年。
猪八戒觉得这味道不如他盘子里的实在。
他正驻扎在自助餐台的“人参果限定赏味区”。这玩意儿，号称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吃一颗能活四万七千年。在天庭集团内部，这叫“核心员工年度健康福利”，每位正神限领三颗。
八戒的僧袍是个无底洞。
他已经悄无声息地“优化”了二十颗进袖袋，此刻正用他那张肥厚的嘴，处理盘子里的最后三颗，动作快得像在清理服务器缓存。一颗生吞，感受那股暖流像KPI奖金一样涌入丹田；一颗细嚼，品味那果肉纤维在齿间断裂时发出的、类似财富自由的清脆声响；最后一颗，他打算蘸着瑶池特供的桂花蜜，给这次伟大的取经项目画上一个肥美的句号。
这趟西天取经，说白了，就是天庭集团与西天分公司合作的一个超S级项目。唐僧是项目经理，孙悟空是技术攻坚，沙僧是行政后勤，而他猪八戒，是挑担的，官方岗位描述叫“移动物资管理专员”。
一个多么朴实无华的岗位。八戒觉得，自己最大的贡献，就是用乐观和食欲，为这趟枯燥的、长达十四年的出差，注入了人性的光辉。
“家人们，谁懂啊，这人参果的口感，简直就是一口一个‘财务自由’！”八戒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地对着自己手腕上的智能玉环进行吃播录制，准备回头剪辑发“天庭朋友圈”。
孙悟空坐在不远处的散座，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金箍棒被他当成痒痒挠，在背上不耐烦地刮着。他面前的酒杯空了，但猴子没兴趣续。他正用火眼金睛扫描着全场，那眼神，像极了程序员在审视一行bug百出的代码。
唐僧则坐立不安，不停地整理着那件崭新的锦斓袈裟。这袈裟是集团发的“优秀项目经理”奖品，据说内置了防尘防皱防小妖功能。可唐僧总觉得，这衣服穿在身上，像一份沉甸甸的绩效考核表。
沙僧最安静。他坐在唐僧身边，手里捧着一个琉璃盏，用一块麂皮绒的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那盏子，比他的脸还干净。
宴会厅中央的巨大莲花台突然光芒大盛。
观音的3D全息投影从莲花中缓缓升起。她身着香奈儿定制款的白色套装，颈上挂着一串温润的佛珠，但那眼神，锐利得像刚发了全员邮件的HR总监。
“各位同事，各位取经路上的奋斗者们，”观音的声音通过环绕立体音响传遍大厅，清冷而又威严，“首先，恭喜‘西天取经1.0’项目圆满收官。”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八戒趁机又顺了一颗人参果。
“但是，”观音话锋一转，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扎进每个神仙的耳膜，“成功，只是过去的勋章。未来，我们需要的是持续的迭代与优化。为了更好地赋能三界，实现降本增效，集团董事会决定，即日启动‘西天取经2.0’战略重组计划。”
“我靠，福报又来了。”孙悟空低声啐了一口，手里的金箍棒捏紧了几分。
唐僧的额头开始冒汗。
“作为2.0计划的第一步，我们将引入全新的、由如来佛祖亲自监督开发的‘紧箍咒AI绩效管理系统’，对团队进行一次全面的、数据化的复盘。”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精准地笼罩了取经团队的餐桌。
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悬浮起一个金色的光环。光环内，数据流如瀑布般飞速滚动，实时生成着各项KPI报告。
孙悟空的光环上，“降妖数量”和“BUG解决率”两项指标直接爆表，红得发紫，但“团队协作性”和“领导服从度”两栏，却是刺眼的鲜红色警告。
唐僧的光环则是一片温和的绿色，“项目完成度100%”，但“风险规避能力”和“团队情绪管理”两项，闪烁着黄灯。
沙僧的光环最稳定，所有数据都在安全线内，不突出，也不落后，像他的表情一样，无懈可击。
八戒嘴里的人参果还没咽下去。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头顶那个巨大的金色光环。
那上面，“移动物资里程数”显示为“-80%（严重偏离预估值）”；“战斗参与度”显示为“2.2%（存在大量划水行为）”；“团队士气贡献”一栏，则弹出一个猪头表情包，旁边一行小字：“经AI语义分析，其言论87%为抱怨或散伙提议”。
所有数据条，一片血红。
紧接着，光环中央，一个硕大的、猩红色的词语缓缓浮现，带着死亡的宣告和冰冷的裁决：
【优化】
这两个字像一个烧红的烙铁，烫在八戒的视网膜上。他头顶的光环发出一声刺耳的警报，红光闪烁，仿佛一辆即将把他拉去屠宰场的救护车。
“嗝……”八戒被那口人参果噎住了，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不是被噎住，而是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完了。老子辛辛苦苦十四年，从天蓬元帅混到移动物资管理专员，马上就要被“毕业”了。
观音的全息投影面无表情，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根据‘紧箍咒AI’的综合评估，猪悟能同志的绩效表现，未能达到集团的奋斗者标准。”
就在八戒感觉天旋地转，准备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的时候，他头顶的光环界面突然一变。
一个文件夹图标弹了出来，标题是：《关于猪悟能同志的“绩效提升辅助档案”》。
文件夹自动打开，两个文件赫然在列，并以全息投影的形式，清晰地投射在八戒面前的餐桌上，每一个字都像在公开处刑：
《高老庄PUA实录.pdf》
《关于偷藏嫦娥原味丝袜的物证照片.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