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染血的婚纱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过，婚纱店的试衣镜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苏晚照站在旋转楼梯顶端，黑色风衣下摆扫过积灰的台阶，指尖缠绕的缚魂索发出细碎的声响。

“第七个了。”她低声自语，目光落在镜中那个穿着婚纱的虚影上。新娘怨魂的脖颈处有深可见骨的勒痕，洁白的头纱浸在不断扩散的血水里，每走一步，裙摆就拖出长长的血痕。

“我的婚纱……还没穿给阿明看……”怨魂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线，断断续续地缠绕在吊灯上。水晶灯突然炸裂，碎片在半空凝滞成尖锐的冰棱。

苏晚照侧身避开飞射而来的碎片，缚魂索如活蛇般窜出，精准地缠住怨魂的手腕。“王莉，28岁，死于婚礼前夜的车祸。”她翻开掌心浮现的淡蓝色执念簿，冰冷的字迹自动浮现，“死债：让未婚夫陈明看到你穿婚纱的样子。”

怨魂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血红色的怨气在她周身炸开：“他不配！他在外面有女人！我要杀了他们——”婚纱上的蕾丝瞬间化作锋利的刀片，朝着苏晚照面门袭来。

苏晚照没有后退。她闭上眼，任由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席卷大脑。新娘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雨夜的争吵、撕碎的婚纱照、藏在衣柜深处的避孕药、车祸瞬间方向盘上陌生的香水味……

“你真正的愿望，是想问他为什么骗你。”她猛地睁开眼，声音穿透怨魂的嘶吼，“不是报复，是不甘心。”

怨魂的攻击骤然停滞。血红色的怨气像退潮般褪去，露出她原本清秀的面容。“我……”她茫然地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婚纱，“我只是想知道……他说的永远，到底算什么……”

苏晚照收回缚魂索，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枚铂金戒指。“陈明在你死后第三天就跳楼了，手里攥着这个。”她将戒指放在梳妆台上，镜面反射出两个交叠的虚影——穿着婚纱的王莉，和跪在天台边缘的陈明。

怨魂看着镜中相拥的虚影，眼泪终于化作真实的水珠滚落。“原来……”她轻声说，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我们都一样傻……”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婚纱店时，苏晚照已经坐在街对面的早餐摊前。老板看着这个总是在凌晨出现的女人，把加了双份糖的豆浆推过去：“今天怎么没打包？”

她握着温热的豆浆杯，指尖的凉意渐渐散去。“等个人。”苏晚照低声说，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