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分析财产贵公当

朝廷立法，于分析一事，非不委曲详悉。然有果是窃众营私，却于典卖契^①中称“系妻财置到”，或诡名^②置产，官中不能尽行根究。又有果是起于贫寒，不因父祖资产，自能奋立，营置财业；或虽有祖众财产，不因于众，别自殖立私产，其同宗之人必求分析。至于经县、经州、经所在官府，累十数年，各至破荡而后已。若富者能反思，果是因众成私，不分与贫者，于心岂无所慊？果是自置财产，分与贫者，明则为高义，幽则为阴德，又岂不胜如连年争讼，妨废家务，及资备裹粮，与嘱托吏胥，贿赂官员之徒费耶？贫者亦宜自思，彼实窃众，亦由辛苦营运^③以至增置，岂可悉分有之？况实彼之私财，而吾欲受之，宁不自愧！苟能知此，则所分虽微，必无争讼之费也。

今译

国家立法，对于分家产这一事并非不是周全详尽，但仍有人明明是从大家里窃取、图谋私利，却在财产典卖契约中称“是妻子陪嫁的私财”，或捏造假名购置产业，官府不能全部彻底追究。又有的人果真是从贫寒中起家，不依靠父亲祖父的资产，自己能奋斗立业，经营置办产业；有的虽然有祖上共有财产，不依靠家众，另外自己挣钱建立私产，而同宗的人却一定要求分割其财产。以至于闹到县、州等各级官府打了几十年官司，各个都耗尽家财才罢手。如果富者能够反想一下，果真是依靠家众而获得私财，不分些给贫者，难道不会于心有愧吗？果真是自己置办的财产，分些给贫者，在明里则是高尚正义之举，在暗里则是积阴德，又岂不是胜过连年争讼，妨碍荒废家业，以及徒然花费很多钱财来准备粮食、嘱托小吏、贿赂官员吗？贫者也应该自己想想，他的确从集体家产中窃取，也是因为辛苦经营才增置了家产，怎么可以将其家产全都分割呢？何况确实是他的私财，而我却想要接受它，难道自己不会羞愧吗？如果能这样，那么即使分到很少，也必定不会有争讼的耗费了。

简注

①典卖契：证明典卖的契约文书。典卖：旧指活卖。即出卖时约定期限，到期可备价赎回。与此相对的是“绝卖”：将不动产的所有权卖给别人，永远不得赎回。

②诡名：捏造假名；化名。

③营运：经营，这里是经商、做生意。

实践要点

家产分割，自古至今都是生活中常见的事，而其中因为涉及亲近的家人和较大的利益，所以常常不容易处理好。作者在这里强调要公正。值得注意的是，这里说的公正，不是表面形式意义上的公正，而是考虑到更深层的情理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