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钩凉月下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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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火灾背后的故事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就在这有人欢喜有人愁,举国谈论登科之时,边疆西王庭终于按耐不住了,偶有偷袭,寻找大举进攻机会。

扬言大瀛不顾两国交好情谊——废我国君武功,囚我元帅自由,是可忍孰不可忍,士气燃燃,势如破竹。

姜景行本就是将出兵借口递到他们面前,按既定策略出兵,他用一只眼睛盯着西王庭,另一只眼睛探着奸细的动作,所有的策略都与林秉一同商量了预备方案,就是为了揪出奸细之笔,耗了他无数脑力。

奸细没拿到消息,萧怀逸谨慎,竟是轻易未曾有过举措,仍在暗中潜伏。

萧怀逸在明面上,没日没夜带着节度使的兵疏散边疆百姓,解决姜景行和林秉的后顾之忧。

其实也是有意将百姓集体放在一处,静待时机,扣百姓,夺资金,救贺绥,带着萧决庸的人,与南宫许内外夹击,占了西部后,逐渐推翻大瀛。

这场预谋已久的战争,终于打响了,响彻凌霄。

......

京都终于逐渐陷入了安静,底层百姓愁战乱,官宦贵族各自心怀鬼胎。

姜疏桐回宫里给宁后请安,方见她格外的多愁善感,担心着姜景行是否平安。

姜疏桐本想回宫陪着宁后,可在凤仪宫得知岳太后借机要去护国寺为国祈福。是什么原因,姜疏桐心里明白,她只好打消回宫的想法,在外面才能更好为姜景行守着后方。

而宁帝心里也门儿清,难免对自己母亲自私自利的做法有些痛心,却也还是将计就计的同意了。

姜疏桐直直去寻了宁帝,给他请安,本想暗中打探些什么,未料宁帝颇为开门见山。

“昭阳,太后要回护国寺了,你如何看。”

姜疏桐捏了捏衣袖,颇为踌躇不敢言。

宁帝笑了笑:“无妨,直说。”

姜疏桐跪了下去:“父皇,炸了护国寺,言上天庇佑,天降陨石送财富,助我西部将士士气,激我大瀛民心志气!”

忠德听后又忍不住扑通跪到地上去:“公主,慎言呐,那是护国寺,岂能炸啊。”

宁帝面不改色盯着姜疏桐,姜疏桐亦一脸坦荡的看着宁帝。

“父皇,护国寺保佑的是我国国祚永昌,可有心之人用它收敛赃物,居心叵测,总要有一个坦荡的机会,让护国寺重新正名,震慑小人。”

“你口中小人是太后?”

姜疏桐摇头,跪得笔直:“不是的,父皇,儿臣总有预感,国师背后绝对另有其人,那几个被抓的弟子绝不像国师说的那么简单,大瀛内忧外患,父皇,贼人在暗我在明,还请父皇速下决断!”

“你可想过炸了护国寺,日后黄泉之下如何与祖先交代?”

姜疏桐依旧坚定着自己的想法:“父皇,护国寺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若最后给大瀛背上插上一刀,又如何与祖先交代……”

宁帝笑了:“你很好。”

姜疏桐一脸茫然。

宁帝笑了笑:“你有勇有谋,却忽略了一点,就是护国寺内是否真有资产,是否曾经有资产而今已被转移,你仅仅凭着不全面的消息,便想着炸了护国寺,可有想过若里面什么都没有,你拿什么跟百姓交代,届时岂非变成了天降陨石砸我护国寺,亡我大瀛呢,何谈士气,何谈民心?”

姜疏桐懵了:“父皇,可祖母如此重视,那护国寺里面定然会有……”

姜疏桐越说声音越小。

宁帝笑了笑:“你也没把握对不对?”

姜疏桐沉默不语,是,她又不曾亲眼见过,如何有把握。

“护国寺不能炸,”宁帝起身走到姜疏桐面前,向她伸出手,“你颇有谋算,却过于冲动,你还年轻,这是难免的。”

姜还是老的辣,宁帝算计颇深,只会谋定后动,不会激进冒进。

姜疏桐抬眸看向宁帝,宁帝扶她站了起来:“地上凉,莫跪了。”

“父皇,那应该怎么办……”姜疏桐站起来之后问。

宁帝笑了笑:“若太后真的把资产要寻机转移,你所说的背后之人,是否会动手?”

姜疏桐点头:“该是会有所动作的。”

“那便是了,你我在暗中先行观察,若发觉不对劲的地方,再行决议,岂非更有把握。”宁帝颇为冷静。

姜疏桐点头:“儿臣明白了。”

......

出了宫之后,坐上马车准备回府,姜疏桐心思颇有些忧沉。

内忧外患,大瀛的现状,比她预想中严重的多。

西部战事渐起,宁帝想来应该计划中暂时不会动岳相,这场戏还会唱下去,长久的唱下去,怕朝廷自乱了阵脚,给西部拖了后腿。

姜景行偶有寄信报平安,可一次比一次字数少,可见西部事情烦扰。

“青竹,”姜疏桐回公主府之后,写了一封信,便吩咐她,“暗中去华阙衣,把这封信连着玉佩给掌柜一观,事情紧急,务必安排妥当,我会让白梅跟着你。”

洛阳比武优胜者,全都被宁帝安排在洛阳当了官,也是正经的官吏,不过多清闲,也无用武之地,姜疏桐身边正缺人手自己的人手,也是需要他们。

青竹谨慎从后门出门,在白梅的帮助下下避过一众眼线,去了华阙衣。

姜疏桐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九成宫出来的那批佼佼者暗中安排到护国寺去,若是岳太后从护国寺移出来的资产数目与姜疏桐印象中原著的数目相似,那她自要寻机帮宁帝将资产全都归入国库。

若是真如宁帝所言,那地库的东西早有挪动,她也需要看岳太后的反应,再行抉择。

无论如何,护国寺都需要人手,且需要大量人手。

东宫在地方的人,姜疏桐要谨慎的动,也是怕在这样的时机,暴露了那些人,让姜景行后续失去了一层保障。

姜疏桐回到公主府后,又给观云阁的人递信,让他们盯死国师。此番她心里清楚,无论是京都还是护国寺,她都被动的很,不能再失了先机。

“殿下,公主府有几个滑头。”白梅趁着姜疏桐暂时忙完手中一切后,冷静道。

姜疏桐疑惑:“什么?”

“三个小厮,两个女侍,看穿着是最近从民间选入公主府洒扫的,恐对您有不轨之意。”

姜疏桐眼皮跳了跳,白梅竟然开口,那便能猜想到那五个人背后定有问题:“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就没有消停的时候,暗卫消息来得很快,暂时查不到五人的背景。

姜疏桐笑意不达眼底,那就来个请君入瓮,将计就计看看他们意欲何为。

......

当日夜里,姜疏桐从醉仙楼买了金玉醉,特意安排了小橘子出门办事,又寻几个由头支开了青竹和绿兰,独自一人待在侧厅用膳的地方喝酒,最后沉沉倒在了桌上。

当即就有人真的坐不住了,迷香、布袋、里应外合,可见他们准备的颇为充分,且极为熟练,是都有武功底子在的。

姜疏桐就配合着他们,由着他们将自己弯弯绕绕,丢到公主府后边的柴房里。

“花园那边阿四已经准备好了,何时将她过去?”

“现在不能急,等他们发现公主不见了之后,慌乱中再动手。”

白梅和司癸就暗暗看着他们商议。

公主府确实如他们所说的那般乱了起来,青竹绿兰知道内幕,演戏演起来也颇为逼真,绿兰连忙跑去了一侧的谦王府,寻姜泽言。

青竹冷静的寻了所有公主府的小厮,看看谁不在,点完人之后,迅速派人行动起来。

此刻,姜疏桐的花园烧着了,底下人手脚慌乱,分了一部分人去灭火。

就是此刻,姜疏桐被人背着,丢到了花园旁边的假山后,其旁边,有一个男子,应该就是他们嘴里的阿四,已然在那里已经等着了。

阿四拆开了麻袋,看到姜疏桐的脸,便露出了奸邪而恶心的笑容:“殿下,牡丹花下死,做鬼我也风流了。”

“哦?”姜疏桐睁开了眼睛。

阿四吓了一跳,直直朝着姜疏桐动手了,暗处白梅和司癸一齐动手,将他狠狠的制服了,打晕了过去。与此同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另外四人仅仅是被东宫剩余的暗卫盯着,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

“公主,接下来怎么办?”白梅问。

“假山还算隐蔽,看看谁等会会引人过来,不就寻到了真凶了吗?”姜疏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眼看向阿四,“他该是死士,嘴里很难撬出什么来的,按原计划行事。”

火加了火油,越烧越大,姜泽言早早赶了过来,寻了府兵过来灭火,寻姜疏桐行踪。此番大火引起了鹤听巷许多达官显贵的注意,纷纷都派了人过来帮忙,其中就有岳相的三公子和旁的配合的人。

司癸行事之前,已然将姜疏桐的计划报给了宁帝,此刻的宁帝,已然在准备来公主府的路上了。

“找到昭阳了吗?”姜泽言看见自己手下符将过来,赶忙问他。

“殿下,京城我已然派人封了,金吾卫正在全盘搜查,殿下稍安勿躁。”

“老子妹妹丢了,老子安个屁躁!”面前火光冲天,姜泽言失了态,“派人去宫中禀报父皇!”

“二哥!”姜翊云亦赶了过来,“妹妹呢?”

“你的府兵呢,派过来灭火!”姜泽言赶忙吩咐,“昭阳不见了,我出去寻她!”

姜疏桐的花园因其中有人泼油的缘故,火势越来越大,灭火并不容易。

公主府此刻大门敞开,来者不拒,朝臣勋贵,乃至于都雀街的商人,都往这边赶了过来,帮忙灭火。

宁帝赶到的时候,火才堪堪灭掉,待他走到花园,便看见一片荒芜的灰烬,不过倒是未曾烧到房屋,也还好因着府内有池水,火势并没有给公主府带来什么损耗。

许多朝臣和公子都站在一侧。

宁帝冷冷瞥了眼花园的惨状,便吩咐身后禁军前去,探查花园着火原因。

“昭阳呢?”宁帝故作不知。

姜翊云很紧张,低声道:“父皇,未曾寻到妹妹。”

宁帝余光看了看假山的一角,那里确实偏僻,不仔细注意,确实注意不到。

岳相的三公子等不及了,直言:“陛下,假山那里有人!”

宁帝目光凌厉,心里了然这是谁的手笔了,禁军一拥而上,将昏迷的阿四带了出来。

此刻,姜泽言从公主府外赶了回来,姜疏桐陪着他一起,想是姜疏桐已然寻他告知了实情。

岳相府的三公子看呆了。

“父皇......”姜疏桐小跑过去。

“你去哪了?”宁帝眼底微微露着笑意,开始演戏。

姜疏桐将手中的金玉醉提起来给宁帝看了看:“父皇恕罪,儿臣去买金玉醉了。”

此刻禁军也如宁帝吩咐那般,回禀:“陛下,天气愈发干燥,该是灯盏掉落,而引起的火灾。”

宁帝点了点头,随后对一旁朝臣道:“好了,此事只是意外,天渐晚了,你们都回去吧。”

正是此刻,岳相府的人想走,被暗处的司癸一针定住,动弹不了。

待旁人都在禁军的引导下退下后,青竹绿兰给宁帝搬了椅子过来,宁帝安然坐下,看向岳三公子:“说吧,你怎么知道假山有人的。”

姜泽言气的要拔剑冲过去揍人,姜疏桐将他拦住了:“二哥,稍安勿躁。”

又是稍安勿躁......不过这次,姜泽言一点脾气没有。

“陛下......我......”他惯是个不成器的,说话也不会说,借口也不会找。

岳相和程夫人被禁军领了过来,一看这场面,岳相便知道是程夫人做事不警惕,暴露了。

谋害皇嗣,意图不轨,他岳家若是定了罪,便也离灭门不远了,可是,程夫人此举虽险,但确实不至于将岳家拖下水,那五人,她切切实实寻的都是死士,与岳家没有半分关系。

且瞧着宁帝这番掩人耳目的做法,也并不像是要把事情闹大的样子。

“老臣参见陛下!”岳相匆匆下跪行礼。

宁帝不曾喊他起身,仍然盯着岳三公子:“朕问你话,你哑巴了?”

“逆子,回话啊!”

岳三抖如筛糠:“回陛下,小人只是看到了那边有一处衣角,便猜测是有人在那。”

姜疏桐给白司癸一个暗示,他便将其中试图往假山跑一探究竟的几个岳相奴仆用银针刺到腿的穴位,直直倒下。

姜疏桐冷冷开口:“御前失仪,来人,拿下。”

姜疏桐带过来的东宫侍卫一拥而上,将他们一一压了下去。

岳相见状,心里就有些没底了,这群人......他们可能会有些许知情的,倒是未曾料到姜疏桐有这一手,此刻他暗里无比懊悔,如何干了这个糊涂事。

“丞相,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吧?”宁帝冷冷道。

“陛下......”岳相见事态不对,分析了宁帝的此行质问的目的,赶忙妥协,“臣老了,乞求陛下,许老臣乞骸骨吧!”

姜泽言眼眶湿润,他实在痛恨岳相夫妇行径,可他们又是自己的舅爷和舅奶,仍归还有亲情在,让他实在揪心,再看了看姜疏桐,倘若她真的被暗算.....

姜泽言不敢想了,亦不欲替岳相说话。

宁帝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看了看姜疏桐:“昭阳,你觉着呢?”

姜疏桐站在了程夫人面前:“程夫人,你的人牙子安排好了吗?”

此刻,程夫人被姜疏桐一句话弄得瘫倒在地......

是了,那死士,是她的人伢子安排的。

若是姜疏桐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定然不会无功而返。

事实上,姜疏桐确实派人这么做了。

姜泽言握了握拳,痛恨看着程夫人。

“公主殿下......”

程夫人声音颤抖。

姜疏桐走到她的面前,微微屈膝蹲下,看向她:“夫人年迈,京都外有处寺庙,倒是不错的归宿,程夫人可愿去?”

长安城外的寺庙,大多受宁帝直接管辖,“青灯古佛,了却残生”——这是姜疏桐给程夫人的归宿。

“臣妇愿意。”程夫人直直叩首,她不敢赌,她不敢赌姜疏桐拿不到证据,倘若证据确凿,那她程家......便是灭顶之灾!

一朝行差踏错,便是永无翻身之境。

“岳相,”姜疏桐继续道,“你们家大郎的夫人,是本宫恩师的女儿,宫中还缺女官,岳相可愿割爱?”

岳相不愿被姜疏桐这般挟持,委婉道:“殿下,袁氏已然为人妇......”

姜疏桐不等他说完,有些沉思般开口:“诏狱的手段,不知道你们府中手下是否扛得住。”

岳相看了眼姜泽言,姜泽言狠心撇过身。

宁帝顺势询问:“怎么,爱卿还有话要说?”

岳相咬牙,狠心答应:“是,谨遵公主懿旨。”

“行了,闹了一夜,爱卿回家写辞呈吧,莫耽搁了,”宁帝站起了身,又瞥了瞥岳三,对禁军吩咐,“那个人御前失仪,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一夜的闹剧,总算消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