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胡边舞原是西域之人所擅长的，后来大宁国将西域打下，为了让西域以后安安分分的，废了他们自己的文化，这胡边舞自然也不再展示于人前。但恰逢琉璃国之前有人习得此舞，经过改编，胡边舞便逐渐内化为独具琉璃国风格的舞蹈。

赵经卓听完安尚书此话，不禁嗤笑一声，“这老头，明显就是看着人家漂亮想占人便宜。那胡边舞舞衣如此单薄，大冬天的，寻常女子哪经受得住。”程问一本正经地补充，“看来是四殿下美人没送够。”

说话这人是当朝礼部尚书，其女是四皇子正妃。四皇子为了拉拢讨好这位老丈人，私底下可是瞒着家里投其所好，送了好多美人。一时之间，宴会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容苑。江裴安也不例外，他也想瞧瞧，这文平公主如何化解。

大冬天的，容苑不可能真的露胳膊露腿跳舞。况且，她也不想这才第一次打照面，就被人轻看了去。察觉到明武帝视线也落了下来，慕顺风正想开口帮容苑拒绝，容苑自己便出声了。

“这位大人如此清楚我国歌舞，想必是对我国多有了解，大宁国与琉璃国素来交好，大人对我国的关心，文平代我国国君心领了。”容苑颔首致意，接着说，“只是，按照胡边舞起源说法，这胡边舞是打仗时大军出征前鼓舞士气的。文平是为了两国和平而来，便不好献丑了，望各位见谅。”

虽说现在胡边舞已没有半分西域的特点，西域也已归附大宁近五十年，但席上众人也有不少知晓胡边舞最初起源于何处，容苑这番话，倒是让众人不由得回忆起先帝当时收复西域的战争，可真谓是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西域使臣在下面坐着听的战战兢兢，忙低下头吃菜喝酒，这二位打擂台可别带上他们啊。西域现在是真的被打老实了，不敢有半点异心。

大宁国其他官员也觉得不妥。一来，容苑好歹贵为琉璃国公主，而琉璃国一向对大宁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来可以说是大宁国让他们打哪便打哪。若是在这样的国宴上下了容苑的面子，不仅会让琉璃国寒心，也会让其他忠心的附属国寒心。大宁一向以德治国，这并不是明武帝乐意看见的情况。

二来，确如容苑所说，胡边舞是为出征前壮大士气所用，可这大过年的，是喜庆的日子，谁不想安安稳稳的，如此日子提起来，当真是觉得晦气。

明武帝眸光一沉，看向安尚书。安尚书察觉到压迫感，清醒了不少，暗恨自己嘴关子怎么漏了风。都怪四殿下前几日给他送了几个美人跳胡边舞，若是让陛下生了厌，可如何是好？

四殿下捏紧了手中的酒杯，心里暗道自己这老丈人真是不争气。他前段时间急着用钱，想让安尚书去为自己奔走敛财，便送了几位美人，今日这老头就敢在宴席上让别国公主跳舞，真真是色胆包天！

悔恨归悔恨，安尚书毕竟是自己人，四皇子可不想因为此事被父皇怀疑，斟满一杯酒，举起来笑着对容苑说，“文平公主误会了，安大人是礼部尚书，负责接待各国使臣，对别国文化都有涉猎，只是未了解清楚源头，让公主见笑。来，这杯酒本殿下敬公主，愿两国世代交好！”

安尚书闻言，也立马端起酒杯，“四殿下说得对，臣也敬公主一杯！”

有两人带头，平时与四皇子和安尚书交好的官员也举起酒杯敬了容苑。容苑含笑着喝下这杯酒，心里暗暗记下了四皇子和安尚书两人。明武帝收回目光，又换回一副慈和的表情。宴会重新归于平静。

江裴安皱着眉头，暗暗思忖。这文平公主倒是聪慧，懂得如何找突破口。幸亏今日四皇子反应快，帮安尚书圆了过去，不然，今日安尚书怕是轻易下不了台。只是，若这次文平公主和亲目的是促进双方友好倒还好，就怕，还有其它目的。那到时候，京都可就不太平了。

席上继续觥筹交错，无人再挑容苑的话头，慕顺风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看公主今日遇事的反应，日后在大宁国，应是能自保一二了。

笑着应付完几次敬酒，容苑轻轻活动了下腮帮子，将心底的不耐烦压了下去。好在明武帝一双锐眼也看出来不少使臣疲倦了，没过多久就找个借口离席了。明武帝一走，底下的人也就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容苑好不容易坐上了马车，觉得腰杆子都酸了。初扇在一旁帮容苑轻轻按揉着，随手取下一只金钗，帮容苑减负。“这宴会也太累人了，公主您歇会，咱们回去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容苑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往后一靠，闭目养神。

东宫，太子林昱政回来后直奔书房，迫不及待地向随侍太监吩咐，“去，将徐先生请来。”徐先生是东宫的幕僚，很得太子青睐。小太监不敢怠慢，连忙下去传话了。林昱政大步跨进书房，搓着手，脸上满是热切之色，在房内踱来踱去。没过一会，小太监便搀着徐先生进来了。

徐胜已过花甲之年，腿脚因之前受过伤不甚利索，林昱政免了他的礼，待他一坐下，便开口道：“徐先生，琉璃国公主和亲一事，您知道了吗？”

徐胜浑浊的眼睛闪了闪，“晚膳时分，草民听几个下人提了一嘴。”林昱政又连忙问道：“您如何看待此事，孤该如何做？”

徐胜摸了摸胡须，气定神闲地说到：“殿下莫急，且听草民细细与你分析来。”

“这琉璃国地处东南，兵力强盛，百姓富庶，近年来即便有倭寇来犯，依然守得稳稳当当。可琉璃国这代君主胆小怕事，这才一年无法满足朝贡，便着急忙慌的想通过和亲来弥补。陛下如今未给个准信，不过也是担心琉璃国会有异心。不过，依草民看，陛下最后八成还是会答应。即便琉璃国有异心，大宁国也打得过他们，只是会破坏周边和平，造成多国动荡罢了。若是他们无异心，那么我国东南方会更加安全了。”

林昱政赞同地点点头，期待徐胜继续说下去。

喝了口热茶，徐胜继续说道：“殿下若想自己地位更加稳固，日后登上皇位能更加轻松，草民建议，届时殿下便向陛下推荐一自己人去和文平公主联姻。”林昱政眉头微皱，“自己人？可孤身边的适龄青年，基本都已成家，先生可有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