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领秘药
临近中午。
徐升走进东南角的房间里，一股草药气味扑面而来。
曹震元背靠座椅，双眼紧闭。
在他右手边摆放着一个汤碗，里头残留着些许汤药。
“这气味与上次曹师姐喝的药汤差不多，夹带一点类似胡椒粉的刺激气味，应该是刚给她喂完药……”
徐升低头来到曹震元跟前，轻声道：“师父。”
曹震元眼皮子微动，屋外的光线打在他脸上，略微深陷的眼窝下，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哦，是徐小子啊。”
老头子打着哈欠，脸上略有些疲态，“你来作甚？”
“师父，我来领取解秽秘药。”
想要完成解秽，不但需要长期练习定桩功，还需要服用秘药。
而秘药分为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药粉，要从曹震元手头上领取。
另一部分为草药，可去大通坊的周氏药铺获取。
徐升其实不用秘药，但做戏做到底，干脆过来领一份瞧瞧。
“哦，你练定桩功有段时日了。”
曹震元懒洋洋道：“练一遍看看。”
“是。”
徐升无奈后退两步，摆出一个姿势。
刚才在外头，孟山已经验证过，进来还要再检查，那为何还要让孟山把关呢。
这不是多此一举？
徐升不由想起拜师的那一天，也是方通把过关，到老头面前，又要重新给他看月牙印记。
此二事，足以看出老头不信任座下弟子。
也可能只是不信任孟山一派的弟子？
一套定桩功演练结束。
曹震元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虽然不太熟练，但确实能服用秘药。”
老头起身，向里屋走去。
可刚迈出去两步，又慢慢退回来，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
“你先去周氏药铺领药材，再回来找我拿秘药。”
“？？？”
徐升强忍着打人的冲动，躬身道：“是，弟子这就去一趟大通坊。”
鬼知道老头子想些什么。
两部分药不管哪种先领，结果不还是一样？
齐临云和谭灵伊都是先来领药粉，再去周氏药铺拿药包。
到他这儿反而不行？
莫非是临时想起药粉没配好，不想被外人窥见配方？
徐升满肚子疑问。
他默默退出房间，跟孟山讨要到一件信物，接着到街上喊来一辆马车，前往大通坊。
途径如意坊和大通坊的必经之路，徐升撩开车厢左侧的帘子向外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忽然，他瞥见五米开外的土墙上，画有三个呈品字形排列的黑圈。
“苏成讳已经打探到消息了。”
此乃徐升与黄眉帮三人约好的信号，他们若是打听到消息，便在此处画上三个圈。
徐升要是见到，会在之后的某个夜里去找苏成讳。
最近几日，徐升有空就会过来一趟。
上次经过此地还是两日前，当时伯父从东城回来，徐升送他回铁拐街。
陈丰上次去东城避难，那段时间里与朋友合伙做起一门小生意。
前两日抽空回来一趟，明天又要赶回东城。
徐升今天回大通坊，一方面是为了取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跟陈丰见一面。
马车行至周氏药铺，停在街对面。
徐升走下车厢，大步走向药铺。
曾经，他是周氏药铺的短工。
再回来时，身份已经发生天大转变。
他一进去药铺，柜台后忙碌的张叔头未抬起，话已到嘴边。
“这位客人……”
张叔看到是徐升，愣神片刻，立即露出亲切笑容：“原来是阿升，你是来买药吗？”
他放下手头上的活，从柜台后绕出来，看上去有点兴奋。
“我听你伯父讲，你，成红叶武馆弟子啦？”
“嗨，当初我咋就没看出你小子有练武天赋，看看现在的样子，比以前结实不少！”
张叔伸手捏了捏徐升的胳膊，啧啧称赞。
“当初只是去锻器铺尝试一二，侥幸过关。”
“你小子真可以，比在药铺打短工有出息多啦！你也真是，进武馆的时候不跟我讲，要不是你伯父前日跟我说起，我还蒙在鼓里。”
“我前阵子忙于练功……”
“……”
两人好一番寒暄。
周掌柜也从里屋出来，跟徐升套套近乎。
两人前天听徐丰说起，还有些不敢相信。
经过讨论，他们一致认为是武海之死促使徐升学武——
不是怀疑徐升是凶手，而是误以为多年好友的死亡，导致徐升想变强自保。
“我此次前来是领一份药包。”
徐升取出孟山交给他的黑色金属牌。
牌子一寸长，正面是一把刀的图案，背面写有红叶二字。
“你，解秽了？”
周掌柜大吃一惊，连忙取过牌子前后端详。
确认无误后，他把牌子归还给徐升，去里屋取药。
“好好好，阿升你是真出息了！”
张叔面色通红，接连拍打徐升的后背。
他们之前只知徐升成为武馆弟子，不知徐升通过考核，因此感到惊喜。
没到解秽，最多当半年武馆弟子。
反之，能当数年武馆弟子。
其中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徐升拿到药包，就回到马车上。
车轮碾过青石路，咯吱作响。
行至铁拐街，徐升听到外头传来嚎哭的声音，撩起帘子瞅了一眼。
一支二十几人的队伍正从马车旁经过。
为首两位妇孺披麻戴孝，哭哭啼啼。
身后数人抬着一具等身高的泥塑，一路洒纸钱。
“是住在街尾的李顺一家。”
徐升认出两位家属，却未见到李顺。
再扫一眼泥塑，心下已有答案。
妖魔杀害了李顺！
白烛城有一个风俗，凡是家里人被妖魔所害，又找不到尸体，会专门制作一个泥塑，用来替代尸体下葬。
“唉，就这几天，我已经见过三户人家遭妖魔所害，这世道……”马车夫摇头叹气。
他成天到处跑，多有见闻。
……
马车停靠在家门口。
徐升走下车厢的那一刻，街坊邻居纷纷投来目光。
见是他，不少人上前打招呼。
他一一回应，刚想进屋，陡然嗅到一缕燃香的味道。
“谢叔，对门那家什么时候搬来的？”
徐升拦下一位中年人。
“啊？”
中年人挠挠头，“对面不是二狗一家吗？”
二狗一家是此处老住户，并非新住户。
“哦，刚看走眼了。”
徐升眯眼朝二狗家门口瞥一眼，地面插着三根土黄色燃香，只剩最后半截。
这种气味的燃香，他目前只见过点香教的信徒使用。
二狗一家未必知道他与左护法的恩怨，可能只是按照教内规矩日常点香而已。
也可能是点香教无意间吸纳二狗一家。
无论事情真相如何，最终都要从源头处解决。
徐升转身走进屋里。
“见过徐公子。”
迎面走来一位精壮的汉子，行抱拳礼。
此人乃梅花帮精锐弟子，接受徐升的临时雇佣，来给伯父当几天保镖。
“我伯父在哪？”
“在后面摘菜，徐叔说中午想喝点野菜汤……”
徐升点点头，来到后门。
徐丰蹲在小菜园里拔野菜，身边还有一位梅花帮弟子守着。
“咦，小升你回来正是时候，我中午想弄点野菜汤，就着馒头吃，你要不要一块？”
“……好，我还没吃。”
以徐升目前的财力，馒头配野菜汤，算是忆苦思甜。
中午这顿饭，连同外头的马车夫也一块喊来。
馒头是从别处买来的，一大锅，数量管够。
以至于徐丰吃到一半，忍不住感慨以前的馒头都不够两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