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夜审2
齐玉壶再次苏醒时,发现自己依旧身处阴曹地府中,之前的一切并不是梦。
他不敢看身旁的“贞娘”,也不敢看呗砍了头的骆轻舟,自己耷拉着脑袋,刚才硬气劲荡然无存。
判官坐在公案后,沉声道:
“贞娘,你且实话讲来,究竟是谁害了你的性命?”
贞娘指了指一旁齐玉壶,并未说话。
“贞娘,你为何不说话?”判官再次开口。
旁边白无常上前一步,行礼道:
“回判官大人,我二人是在河边拘到她的魂。
她的尸身已被河中鱼虾啃食,从脖子到胸腔毁去大半,说不出话来。
下辈子兴许连人都做不成了。”
判官闻言愤然拍下惊堂木,吓得堂下犯人一哆嗦。
“好你个齐玉壶,不仅害人性命,还要毁尸灭迹。来人,把他给我丢进油锅!”
“大人息怒。”黑无常赶忙上前一步,“贸然用刑,恐难以服众啊。”
齐玉壶忙不迭点点头,感激看了眼对方,而后壮着胆子道:
“判官大人,她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害了她的性命?”
贞娘闻言豁然转身,一双死鱼眼狠狠盯着对方,本就抖成筛子的齐玉壶这会儿都快尿裤子了。
贞娘步步逼近,齐玉壶吓得一点点往后退。
就在他要叫出声时,对方突然伸出惨白手掌,手心位置正托着一枚碧玉戒指。
看到戒指,齐玉壶只觉得头皮都快炸了。
若说之前还有怀疑,那此刻他十分确定自己就身处阎罗殿中。
贞娘手中的戒指,正是他当晚不甚被撸走的那个。
这是齐家家传之物,自十六岁起就一直戴在他手上,绝不会认错。
“谢必安,将证物呈上来。”判官吩咐一句。
白无常接过戒指交到公案是,判官一边仔细端详一边道:
“齐玉壶,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认不认罪?”
“大人,小人冤枉。”
尽管心中不抱什么希望,齐玉壶还是一如既往不见棺材不掉泪。
判官彻底动了怒:
“眼前证据确凿,居然还死不认罪?来人,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说话间,抬起手就要给对方定罪,身形略胖的黑无常见状连忙拦在齐玉壶身前道:
“大人息怒,容我劝劝他。”
说罢,转过身凑到男子身边,小声道:
“要我说,你就认了吧,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你福报未了,我们没办法抹了你的阳寿。
今晚过后,你继续回去做你的大少爷,说不定还能活到接替爵位那天,但你要是继续负隅顽抗,那就不一样了。”
“会怎么样?”
齐玉壶小心问道,他见对方一再帮自己,此刻已经逐渐放下戒心。
胖子故意偷摸看了眼判官,蛊惑道:
“既然能逮你来,必定是有了确凿的证据。
不怕告诉齐公子,咱们地府有个宝贝,名曰业镜,可显生前善恶。
只要做过坏事,哪怕小到踩死一只蚂蚁,里面也照得清清楚楚。”
胖子说到这,齐玉壶脸色已经有了变化,眼中透出挣扎。
就在这时,后堂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将他吓得一机灵。
堂内几人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判官起身朝后堂走去。
胖子趁机道:
“听见没,里面已经在搬镜子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地府会给罪人改过的机会,一开始不会动用法宝,但像陈公子这样的硬骨头,倒也少见。
范某最后给你提个醒,业镜是给死人用的,一旦被它照过,甭管寿元用没用尽,你都还不了阳了。
若再继续执迷下去,谁也救不了公子。”
此时齐玉壶已经满脸恐惧,眼前的一切,由不得他不信。
任他生前是齐国公之子还是太子,到了这,都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曾经引以为傲的身份,派不上丁点用处。
黑无常看了眼空落落的座位,确定判官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后,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乖乖认了,等你上去后,多行善事,罪业自然就会变轻。
平时多给自己烧些金银存上,以后下来,能免遭不少罪。”
齐玉壶闻言睁大双眼,问道:
“你为何要帮我?”
他虽然这么问,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对方的表情他再熟悉不过,简直与阳间那些官吏别无二致,他们要的东西无非两样:
权和利。
胖子露出瘆人笑容道:
“范某只不过是想劝人为善罢了,这世上少一个坏人,便可少许多冤孽,我们也能轻松不少。”
“是是是,范兄高义。”
齐玉壶陪笑奉承着——对方就连虚伪做派都一模一样。
作为纨绔子弟,齐玉壶该有的场面话一点不能少,此刻也不害怕了,站起身拱手道:
“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不敢当,范无咎,道上唤我八爷。”
“哦,范大哥,待小弟回去后,定要给你建庙宇,烧纸钱,以答谢今日救命之恩。”
“哎呦,那可使不得。”
胖子连连摆手拒绝,但脸上却笑开了花。
齐玉壶见状内心愈发踏实下来,不怕对方为了利益帮自己,就怕他什么也不求。
说话的功夫,判官从后堂返回。
仅一步,就迈过数丈间隔,瞬间出现在齐玉壶面前。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心中有了计较的齐玉壶再没了惧色,挺直腰板道:
“没错,是小爷做的,人是我掐死的,尸体是府上下人抛的。
骆轻舟无意中撞见了,所以让他做了替死鬼。”
“既然认了,便签字画押吧。谢必安,拿文书来。”
判官吩咐一句,头戴“一见生财”高帽的白无常捧着托盘走了过来。
齐玉壶拿起盘中毛笔,干净利落在罪书上签下名字,而后道:
“好了,现在送我还阳吧。”
胖子捧着对方的罪书,头也不抬道:
“好,现在就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燃起耀眼火把,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突入起来的光亮让齐玉壶眯上双眼,等他适应后,骇然发现所有人都似笑非笑望着他。
这场景,可比真的阴曹地府要恐怖百倍。
“你……你们……”
齐玉壶已经惊骇到说不出话来,在明亮火光下,在场人的妆容显得极为劣质。
尤其是那所谓的“贞娘”,长发底下竟顶着一张男人脸。
胖子打了两个响指,将男子目光引到自己身上。
“陈公子方才签字时,应该是你这辈子最爷们的一次了吧?”
“范……”
齐玉壶下意识要称呼对方,紧接着意识到可能连名字都是假的。
他冷静下来,环顾一眼四周,冷笑道:
“你们之中连个当官的都没有,难道想靠这种装神弄鬼的手段定了小爷的罪?”
紧接着,他便大声喊道:
“唐成,唐成你在哪,快给小爷滚出来!”
“泗丰县公堂,岂容你随意喧哗!?”
县衙后堂传来一声威严怒斥。
身穿绿色官服的泗丰县县令唐成,带着一干衙役来到堂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