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榉树汁液
“一派胡言!”
现场众人一片讶异时,崔庆却激动的吹胡子瞪眼。
“小竖子!你安敢在此胡言乱语,乱定金小姐的死因?”
由于距离原因,陈长乐甚至感觉到,崔庆全身都在抖。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纷纷低声发出议论。
众人都是老公门,见过不少死状奇特,曲折离奇的案件。
其中自然也不乏,伪造中毒假象的案子。
可金小姐浑身青紫,尸体因为痛苦挣扎而扭曲,怎么看都是中毒而死的模样。
陈长乐竟说金小姐并非中毒而死,浑身青紫是被凶手刻意涂抹上去。
却是有些耸人听闻了。
“肃静。”
眼见现场吵吵嚷嚷,都快成了菜市场,方文山下意识想要拍打惊堂木。
发现这不是公堂,而是坟场。
好在官威如天。
现场的窃窃私语总算是平息下去了。
方文山一手拿白布捂着口鼻,一手指向凉棚中的尸体:“清明,本府问你,你何以确定死者身体的毒斑,是被认人伪造出来的?”
“又怎知用银针刺入死者腹中,能够确定死者是否为中毒而死呢?”
陈长乐侃侃而谈道:“回禀大人,晚生几年前曾经在一本古书当中,看到过前朝先人查验尸体的窍门和秘法。”
“当时晚生年纪较小,感觉上面的内容颇有意思,因而便下了些功夫钻研,不知不觉竟然沉迷进去,不由得荒废了些学业。”
围观众人中,大部分都是看着原主长大的叔叔伯伯。
陈长乐忽然展现出惊人的验尸和案情分析能力,绝对会引起他人的疑惑和猜测。
为此,陈长乐说出早已经编造好的鬼话。
一方面为自己的本领安插一个合理的解释。
另一方面,也解释了为何科考屡次名落孙山。
原因无他,看杂书太入神。
影响了研习正统四书五经的时间。
讲完这些,陈长乐话锋一转。
提及自己刚刚的两点判断,都是来自于那本古书。
根据古书所写,银牌验毒虽有助于查探死者是否死于中毒,然而方式有失偏颇。
一些心怀叵测的歹人,会在以其他方式行凶杀人后,故意将毒药灌入死者嘴中,进而造成中毒的假象。
故布疑阵,迷惑官府的调查。
想要彻底查明死者是否中毒而亡,不光要用银牌入嘴,更要用银针刺体。
受害人死后,身体丧失了所有仅能,灌入的毒药只能停留在口腔,咽喉等部位。
无法顺着喉咙流入腹部。
见陈长乐说的丝丝入理,方文山不有的暗暗点头。
一旁的崔庆却犹如霜打的茄子,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陈长乐瞥了一眼崔庆,继续道:“府尊刚才问晚生,为何说金小姐身上的毒斑为伪造,晚生现在就给大家解开谜底。”
说罢,陈长乐一把拉住崔庆的胳膊,冷笑道:“崔师傅行医多年,应该深懂药理吧?”
“你想干什么?”
崔庆紧张道。
陈长乐说道:“妇人崩中带下,该以什么药方治疗?”
“这……”
崔庆面带狐疑道:“妇人病症和本案有何关系?”
“这些崔师傅先不用理会,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便是。”
陈长乐一反先前的云淡风轻,话中充满了咄咄逼人的意味。
两旁衙役和崔庆一样满头雾水。
只有方文山看出点门道,目光严厉的盯着崔庆。
崔庆见状心头一惊,有气无力的说道:“若要治疗妇人崩中带下,需要准备榉树叶三两,干姜和甘草各一两,同时还有麦门冬若干,以这些下药……”
“榉树叶还有什么功效?”
不等崔庆说完,陈长乐又问出一个中医问题。
“还有清热解毒,治疗各种肿痛的效果。”
崔庆下意识回答道。
“看来崔师傅对榉树叶这味药材很是了解。”
陈长乐冷声道。
面对陈长乐好似审问犯人的态度,崔庆不满的反驳道:“黄口小儿,你到底意欲何为?老朽行医几十年,对于各类药材自然了如指掌!”
“还有,你刚刚三番两次询问老朽,莫不是把老朽当成了凶手?”
“崔师傅既然对药材了如指掌,如何看不出金小姐身体上的斑痕,并非中毒显现,而是被人用研磨成汁的榉树叶涂抹上去的?”
陈长乐掷地有声道:“但凡拥有多年行医经验的郎中,都知道榉树叶拥有两种特性。”
“第一,自然是可以入药,至于第二嘛……”
说到这里,陈长乐顿了顿,厉声道:“一旦皮肤被榉树叶的汁液染上,瞬间就会变得青紫。”
“虽然汁液对于人体无毒无害,却容易被误认为跌打扭伤,或者中毒留下的斑痕!”
话音落下,崔庆“噗通”跌坐在地上。
整张老脸惨白的不像样子。
此刻的现场,只听到无数倒吸凉气的声音。
就连自诩学识渊博的方文山,此刻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用树叶汁液伪装中毒假象,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之事。
“大胆崔庆,还不从实招来!”
事情到了这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崔庆绝对有问题。
“府尊大人息怒,老朽……老朽当时老眼昏花,未曾发现尸体的毒斑,是被人用榉树叶涂抹形成。”
崔庆立即磕头认错。
表示自己年迈,精力大不如前。
加之为了尊重死者,不敢过分查验,因而没有看出毒斑当中的问题。
“哼!”
陈长乐冷哼道:“到底是老眼昏花,还是有意为之?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
“你……”
“来人,带他回府衙,大刑伺候!”
崔庆正要反驳,方文山这边已经开始调动捕快准备动刑。
方文山不懂查案,却懂得查人。
崔庆之前显露出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多次要求停止开棺。
而就在刚刚,崔庆脸色无比的慌乱。
很像是做了亏心事,担心被人发现的窘迫样。
他就算不是凶手,也必然知道些什么。
“大人饶命啊!!!”
崔庆慌乱的喊叫道:“老朽年事已高,恐怕经不起大刑。”
“国法堂皇,岂容尔等宵小讨价还价。”
方文山先是搬出朝廷王法,吓得崔庆肝胆俱裂。
紧接着,方文山缓和语气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狡辩吗?难道真要要尝尝我金陵府十八般大刑的滋味?”
看到这里,陈长乐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
方文山这位府尊,果然不是什么酒囊饭袋。
一通言语恫吓,已然攻破了崔庆的心防。
崔庆低头说道:“老朽愿意说实话,是……是金员外指使我草草查验的,尽快让尸体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