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灵的钥匙（二）

“要不找缪科长，听听他的想法？”赵语音还是不放弃。

吴预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怕他不同意我一个人去。”

“但人家总是专业的。”赵语音反驳道，目光中带着期待的神色。

“那好吧，我给他打电话。这里打电话应该不会被对方看到吧。算了，看到又如何，他们总不至于在我手机上安装窃听器吧。”

想到窃听器，吴预心里一动，不行，不能用自己的手机，语音的也不行。随便找个人的手机借用一下最安全。

他找旁边的摊主，借用了手机。用吴预的逻辑，对方不可能预先知道自己停留在这个位置，因为自己也是在找孩子的时候，随机到的这里。所以这个摊主的电话是最安全的。

“缪科长，我是吴预。”

“哦，吴队长啊，好久没联系了，你还好吗？”

“谬科长，我遇到了一些问题，想征求一下你的看法。”

“你说。”谬科长从吴预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凝重。

吴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描述了一遍，等着谬科长的回答。

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吴预的考虑很全面，这是一个头脑清楚，逻辑严密的家伙。谬科长这么想着。

“我估计，他们与你约定的地点，不是最终地点。”谬科长正色道：“否则，你有足够的时间安排这个地点附近的人员监控等措施。但具体后续地点在哪里，无法确定。我始终有个疑问，难道这次对方和你见面，他们的目标是能够从你口中，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绑了你？”

“所以，我想，这次可能只是试探，试探你的反应。所以，最终对方不会和你见面。”

“这是根据对方的行为和言语推断出来的。对方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只是监视和试图接近你的人。”谬科长的分析听起来有些道理。

“那么，我这次去见对方，基本上是没有风险的了？”吴预继续问道。

“吴队长，没有绝对的事情，我也只是推测啊。不过这个推测应该是不大会错的。”

“谢谢你，谬科长。”吴预由衷地感谢道。

“不用不用，不过你们项目组的安保工作，确实要加强了啊。现在国际形势波谲云诡，还是要保护好项目组成员。”

“这也不归我管啊。”吴预无奈地说道。

“呵呵，我向上面反映一下。对了，你这次的事，我也要反映的。”谬科长和吴预通了一下气。

如此这般，吴预总算是把前因后果想清楚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解决眼前的。他又打了电话安慰了张默夫妇，然后对赵语音说：“我让谬科长参谋了一下，他认为没有风险，对方估计是试探我一下。后续他们估计会继续监视和靠近我，试图获取项目信息。”

“监视？靠近？”赵语音说到这里，大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确实，对方花了那么长时间，潜伏了那么久，在此时全面暴露，并不值得。

“那你自己小心点。万一有什么危险，最好自己跑回来。”赵语音暗示保全自己为第一要务。

吴预点点头，此时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就出发去对方指定的地址。

一个人，什么也没带，只带一个手机，悠悠然走进指定地点。吴预估计，自己的全程行为活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下。所以刚才借电话，打给谬科长的行为，是在屋内进行的，至少不在室外，相对靠谱一点。

这是一处寻常的位置，在一处山坡上，有一块巨大的不规则岩石裸露着。如果有无人机监视，这里一清二楚。

此时对方打来电话：“吴队长，你很守信用，小男孩已经回去了。估计此刻已经到他父母身边了。”

“哦，那么麻烦了。”吴预很客气，反正客气又不要钱。

“不好意思啊，吴队长，让你白跑一趟。”对方果然是在试探他。他们并不想暴露自己，这样最好，至少今天的事情是圆满结束了。

“我们这边有点紧急事情，所以今天无法和你见面了。但是下次估计是有机会的。吴队长，要么先这样，你先回去吧。”对方也是很客气。

大家客客气气，蛮好的。如此这般，吴预又回到了刚才啃香肠的地方。

此时，赵语音已经被唐羽接回家去了。吴预和张默夫妇联系好，在这里碰头。当见到小男孩拿着香肠，正吃得满嘴冒香时，吴预彻底放下心来。

“吴预，谢谢你啊，让你费心了。”张默夫妇拉着小男孩的手，一个劲地向吴预感谢着。

吴预挥挥手，很洒脱地说不用。

这件事情吴预也没有放在心里，但始终觉得有点巧合。然而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很多，也不在乎再多一次。倒是被人监视跟踪的事情，在下一次项目会议中，必须要说一说。

欧阳石此时完全不知道吴预遇到了一次大麻烦。他已经来到医院，正在和阿丹说着话。

病房的门外，已经加强了安保措施。和普通病房嘈杂的环境相比，这里显得安静了许多。

阿丹头上缠着砂布，躺在床上，脑门上隐隐有血迹渗出来。

“阿丹。”欧阳石和阿丹都是青藏出来的，两人在感情上总是有那么一种老乡的情感在。

“哦，欧阳，你怎么来了。”阿丹很意外，本以为吴预也会一起来的，只是现在只有欧阳石一个人来。

“听高教授说的。你怎么样？”欧阳石很关心地问道。

“没事，一点小伤。”阿丹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事不只是一点小伤那么简单的。”欧阳石严肃地说道：“你的超意识能力估计是最强的，怎么预先没有一点感知吗？”

“有是有，但是实在躲不过啊。对方三个人朝我靠近过来，我没有地方躲啊。”阿丹无奈地说道。

看来对方这次确实是想置人于死地。至于有没有和吴预那边的事情有关，就不好说了。阿丹也是项目组的关键人物，若是他受了重伤，或者死了，从对方视角看，也不失为意外的收获。

“具体是什么情况？你的脑袋是怎么受的伤？”欧阳石想打听清楚事情经过。

阿丹躺在病床上，絮絮叨叨地向欧阳石讲述了那天发生的事。

正是吴预和欧阳石他们出去踏青的那天，阿丹见天气晴好，于是也出门晃悠悠闲逛起来。

三四月份的杭城，毕竟比青藏要柔美万分。在阿丹的记忆里，已经有好几年了吧，见到杭城的春天。他不太喜欢绵绵细雨，所以对他来说，今天是个难得的天气。

就这样，走在街头，清新的空气，明媚的阳光，阿丹走着走着，不禁有些发起呆来。原来这样放空意识，漫无目的地走走，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啊。此时，不知怎么地，他已经走进一条小巷子里。

此处地面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路，大约四五米宽的样子。石板路的两边，相隔数米排列着盆景，正开着艳丽的花。两边的房子是仿古建筑，都是两层的木质小楼。小楼中大片的玻璃窗和木质结构的窗棂相映，古朴与现代结合得恰到好处。阳光从头顶洒落，把石板路分割成明暗相间的两部分。

此时这里过客稀少，在春天里，幽静而又深远，阿丹很喜欢。

少顷，阿丹感觉到后面有人跟随了他很久，他不禁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杭城本就是个安全的城市，谁会想到此后发生的事。

然而，事情的发生总是预料不及。当阿丹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人时，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但已经来不及了。陡然间，三人前后包围了阿丹。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阿丹无论如何也是躲避不了的。三个杀手的手都藏在衣袖里，但谁都能想到，衣袖里藏着的是杀人的刀。看似不紧不慢的靠近，实则已经散发出了浓浓的杀意。

阿丹哪里还能不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依靠他超意识能力，在三个杀手靠近时，他已经提前观察好了周围环境，做好了准备。前冲还是后退，亦或是向道路两边的盆景中躲避。三个选项，此时都无法做出选择，因为对方还没有发动。此时，前后三人已经靠近阿丹，距离两三个身位，猛然间冲向阿丹，衣袖里的刀也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着熠熠的光。

阿丹看准时机，朝左侧盆景处，蹲下身体，猛的一闪。由于盆景的高度阻碍了杀手的步伐，三人来不及一下子调整脚步，改变身体向前冲的惯性，所以没有一刺得手。但是手臂却还是能迅速改变线路，刺出去了已无必然把握的一刀。随着前面两人的手臂弧线快速掠过阿丹的头顶，一缕头发在空中轻轻飘了起来。这一刀是落空了。

虽然这一刀是落空了，而另一刀却划中了阿丹的前额。对于身后的杀手，由于动向原因，阿丹又是突然间发力朝左前方躲闪，所以也挥出了空荡荡的一刀。

此时，阿丹并无察觉到他已经受伤，继续朝左侧那人的腋窝下撞去，试图穿透三人的包围圈。但随之而来的是面前这个杀手迅速转身，同时伸出另一只手臂，环绕着划了个弧度，抱住了阿丹的肩膀。同时，朝阿丹的身后又胡乱刺出了一刀。这个过程电光石火，杀手也根本无暇顾及其它，只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刺杀的动作。此时，虽然阿丹已经穿透了三人的包围圈，但被这么一抱，速度受到了迟滞，危险陡然间又提升了很多。

阿丹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扭动肩膀，顺势转身。由于速度和力量都没有把控住，随着自己猛的转身，想挣脱对方时，身子失去平衡，倒在了石板路上。此时，当然不能束手待毙。倒在石板上的同时，阿丹也很机智地向前滚了两圈，拉开了与这三个杀手的距离。至少在这个距离下，阿丹还有两三秒时间的余地，不被杀手迅速补刀。

此时，远处已经有稀稀拉拉地围观的群众，在距离四人打斗的街道两端，惊悚地看着这个场面。有人迅速拿出手机报警，有人厉声呵斥着什么，也有人大声叫喊着，似乎在怂恿这四人继续打斗。

但总归是光天化日之下，有侠义之气的群众还是有的。此时在前后围观的人群中，有四五个年轻的小伙子，拿着板凳拖把之类的工具，冲进了打斗现场。这种情形下，要继续刺杀已无可能。而且杀手也不是必须置阿丹于死地。于是，三个杀手见情况发生了变化，他们已经失去了对局面的掌控。相互对视一下，迅速朝围观人少的一侧逃跑。围观的群众当然不会去拦住穷凶极恶的歹毒，纷纷侧身任由三人跑路。

事情发生到这个时候，阿丹总算捡回了一条命。惊恐之下，他一直躺在石板路上，没有起身。见义勇为的小伙子们，蹲下身子，问问有没有事。此时有人已经在叫救护车。阿丹被热心的群众围住后，泪流满面。

由于前额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此时鲜血直流，夹带着泪水，阿丹的面孔看起来甚为恐怖。围观群众以为他受了很重的伤，都是一片惊呼。阿丹用手擦了擦眼睛，说道：“我没事，我没事，谢谢，谢谢。”他又说出高教授的联系电话，让围观群众帮忙通知一声。

就这样，高教授得知阿丹受到了袭击。他立即意识到这是一起针对通灵计划的袭击事件。于是立即通知安保团队，以及警方和项目高层人士，自己也冲冲赶到现场。在这个项目关键时刻，阿丹身负重任，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

高教授此时还不知道阿丹的受伤情况，电话那边也没有告诉他。所以，当高教授到达现场，见到阿丹额头已经被包裹好，正由救护车准备送往医院。他上前挤开围观群众，问医务人员，伤者情况如何。得知额头伤势有点严重，其它都没有问题时，心稍许放下了一点。

此时街道两边来了安保团队全副武装的人员，反而警方的人员显得很少，装备也没有安保团队高级，具有视觉冲击力。围观群众心想，这人原来是个大人物啊。

通灵计划的安保团队，分为一线人员和后勤人员两类。其中一线人员负责日常执勤，安保工作。当然还包括隐蔽在项目组成员周围的特殊人士。二线人员则负责后勤保障工作，包括对一线人员的后勤支持，物资调动，行动计划和实施方案的制定等。实际上，对通灵计划项目组成员来说，二线安保人员没有什么存在感。

善后事项处理得很顺利。对于几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除了普通的社会性表彰以外，通灵计划项目组内，也对他们很感兴趣。暂时，先把这些年轻人的联系方式和背景情形了解清楚，后续看情况再说。

欧阳石站在病床边，听着阿丹的描述，心中的紧张感也随着事件的进展，一惊一乍的。直到最后有惊无险地结束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阿丹，好样的。”欧阳石竖起了大拇指，这是由衷地赞赏。在那种情况下，突然间遇袭，阿丹能保持这样的冷静，采取这种有效的应对举措，已经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额头的伤重不重，不会影响你的超感知能力吧？”

“没事，只是皮肉之伤，还没有伤到骨头。”阿丹此时也很轻松，死里逃生，必有后福。阿丹是很相信这种因果关系的。

“没事就好。”欧阳石对阿丹，从开始的路人，到现在已经把他当朋友看待了。

“你知道这次袭击是针对整个通灵计划的吧？外部敌对势力，看来是沉不住气，狗急跳墙了。接下来估计还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欧阳石对阿丹遇袭的事，看成是通灵计划在研究工作之外，面临的另一个层面的挑战。而且这种挑战，已经开始了。

此时，高教授和高层代表也来到了阿丹的病房之外，看望阿丹。见到两人在聊天，也不打搅。在整个项目组中，这种平等的氛围，是整个通灵计划具有凝聚力和创造力的最大土壤。

待到两人聊得差不多了，高教授和高层代表才走进病房。

“奉道，这位是最高科技委员会的陈秘书长。这位是欧阳石。”高教授向欧阳石介绍了高层代表人士。通灵计划已经列入国家最高科技项目，在委员会的领导下展开科研活动。也就是说，项目已经是国家核心科研项目。

“你好，欧阳。”陈秘书长和蔼地笑笑，和欧阳石打了招呼。

然后两人对阿丹的伤势关心了一番，待到彼此间寒暄完毕。高教授正声道：“阿丹，奉道，根据委员会的要求，我们的高能物理方面的研究，要加快步伐了。”

然后他朝陈秘书长点点头，继续说道：“目前外部势力有渗透项目组的可能，国际学术界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据说有关国家也在做这个方向的研究，而且取得了一些进展。具体的情况，我们准备在近几天召开项目研讨会，你们部门可以内部先讨论一下。”这是给欧阳石下的任务，必须要着手实施的。

“好的，那我们部门内部先讨论一下。”欧阳石自然是遵守项目组的要求，开展工作的。

高教授的会议将在三天后举行，所以欧阳石打算和吴预商量一下，将内部研讨会安排在第二天。待到联系吴预后，才了解到吴预居然在他离开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看起来，近期的工作会越来越复杂。

两人约定第二天内部会议。欧阳石同时给夏煌之电话，让他参加第二天的内部研讨会。夏煌之已经好久没有到部门里报到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据说在搞一种算法，和高教授他们的研究方向有关，所以欧阳石他们也没有去影响夏煌之。

夏煌之接到电话，欣然同意。虽然这阵子被高教授的团队拉着，在研究质能混合态粒子分离的有序化的算法。但算法这种东西，不是想搞就能搞出来的，需要灵感。所以夏煌之日常的工作，不紧不慢，很是悠然自得。他一会儿跑跑研讨部，发表一番言论，一会儿跑跑高能物理实验室，还是发表一番言论。总之他就是靠嘴巴吃饭的，本职工作计算机方面，反而成了第二职业。什么是高级人才，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