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灵的钥匙（三）
项目研究到这个程度，技术工具的研制，实验步骤的实施，数据整理和论文撰写等工作，都已经是常规验证手段。目前关键最有价值的，是如阿丹、夏煌之这样的人才，突破认知和想象力的思维方式，并且能够实现逻辑自洽，才是最重要的环节。也就是说研究方向的策划，研究过程的设计，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通灵计划项目组对这些人是非常重视，待遇规格也比普通人员要高一点。但是他们日常的工作，反而看起来很轻松，这让人只能感慨，人比人气死人啊。
研讨部的内部会议，在吴预的矿石研究院进行。现在，矿石研究院也成了通灵计划项目的一个研究方向，毕竟从南极发现的石器，以及青藏发现的矿石，还没有结论，一直这么悬着，等待技术突破之日。
徐副院长已经快退休了，最迟到今年年底。吴预被选为接班人的消息，在全院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毕竟通灵计划的研讨部，虽然没有正式编制，但是部门的牵头人和研究院的级别，已经基本等同。所以这也是情理之中。
“昨天，我差点被绑架。”吴预在内部会议中，发言总是石破天惊，语不惊人誓不休。这也是为了激发大家的脑洞和想象力。
“啊，行远，怎么回事？”夏煌之一副惊恐状。
“昨天，我和欧阳石他们去踏青，认识一个小男孩，结果他被人诱骗藏起来了。所以小男孩的父母求助我们。但实际上对方是想找我的，小男孩只是误会，他们以为小男孩是我熟悉的人。想通过他来和我谈谈。”
“这么说，如果小男孩确实是你身边朋友或者亲戚的孩子，他们会真绑架他？”夏煌之问道？
“有可能，毕竟对方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估计是为了通灵计划吧。”吴预回答道：“这事还没完，后续估计还有事情发生。所以，今后大家的安保工作要加强。特别是自己一个人或者家人出去，要谨慎一些，最好通知安保部门派人员保护。”
“而且，我估计阿丹遇袭的事情，和我这件事也可能有联系。”
“是啊，确实很奇怪。哎，这事就交给安保部门去研究吧。”夏煌之感慨道。
“行远，这事高教授他们知道了吗？”欧阳石问道。他对安保的事情其实很关注，毕竟自己是这行出身的。如果安保部门后续有什么动作，自己能够参与一下，那是最好的了。
“已经说了，他也很无奈，国际形势不明朗啊。据说有些国家，也有人能够通灵了，不过他们的研究程度还没有我们深入。”吴预说道。
“这个我也听说了，是和星空震荡有关。”夏煌之随口说道：“那年的星空震荡，据老赵他们最近的研究成果显示，极有可能是一次空间碰撞，导致释放出了能够影响人类意识的物质或者射线。”
“煌之，你这个内部人士，应该多和我们说说最新消息的。”吴预开了个玩笑。
确实，夏煌之在项目组里，两大研究团体中，都有他重要的身影。所以有什么最新进展，他基本上是第一个知道的。
“据说你最近在参与某种算法的研究，什么情况，和我们说说？”吴预开始了正式的话题。
“说起来，这还是你夫人的意思。”夏煌之看了看吴预，很奇怪地问道：“怎么，她没和你说过？”
“没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估计是还没有什么结论，不想过早说吧。”夏煌之幽幽地感叹道。
“这个算法，和世界本源物质有关。目前高能物理研究方面，最大的问题是质能混合态，无法细分到最本源的状态。”
“由于这个问题，导致目前项目组的所有后续工作，以及这几年来很多疑问，都无法很好的解释。”
“根据对质能混合态粒子，我们姑且叫它粒子。实际上称为粒子并不准确。”夏煌之节外生枝，啰里啰嗦地解释道。不过大伙都没在意，也许这种毫无意义的话语，反而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夏煌之见大家没有反应，继续说道：“这种混合态，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就是可以不断细分。所以之前秦朝和语音他们认为，不存在最本源状态。对于这个观点，我从一开始就不认同。”夏煌之喝了一口茶，把目光投向会议室的空间中，感觉目光有点涣散。
“你们看，这空间，除了空气以及各种杂质，还有什么？”
众人莫名奇妙，还有什么？什么也没有啊。
“这就是我们人类认知的问题，被限制在自己感知的范围内。而目前的技术手段，也没有好的技术工具来证实，除了空气以及已经被探知的物质外，还有什么。”
“我认为还有质能混合态的最本源状态的粒子。也许空间也是这种粒子按一定规则排列而成的。就好像鱼儿在水中一样，人类在空间里，也被密密麻麻的某种规则下的本源状态的粒子所充斥着，形成了空间。”夏煌之好像扯的有点远，这和算法有什么关系。
夏煌之对一众作思索状的人们说道。看看这些人没有提问的，点名欧阳石：“奉道，你有什么想法？”
“啊？我？”欧阳石很倒霉，本来不想说话。此时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我觉得，你是想表达，如果有一种算法，能够识别出某种规律，把质能混合状的状态，也就是无序状态，转变成有序状态，那么本源粒子就形成了？对吗？”
“哈哈，奉道，你有搞研究的潜质。”夏煌之说道。
“我的算法，就是找到某种规律，将目前已经分解成的质能混合态粒子，转变成某种有序的混合状态，这样本源状态的粒子是否就表现出其关联关系了呢？我以为极有可能。但是这种规律，估计有成千上万种，不可枚举。就好像原子、分子组成物质，都是有序的结构一样。所以，我想我们总归是能够碰到运气的，发现其中之一的规则。”
“你是说，比如啊，现在的混合态粒子，假设分成十份，每一份包括质量和能量，同时这些质量和能量之间以一种稳定的状态相互关联和作用，就形成了某种稳定状态下的物质，或者其它什么？”吴预问道。
“是啊，行远，你也有做研究的潜质。”夏煌之又夸了夸吴预。
我去，你们研究人员的门槛这么低吗？吴预和欧阳石同时心里诽谤着。不过表情上当然是一幅很享受的样子。
“但是，怎么才能让他们分离并有序产生关联和相互作用呢？”吴预又问道。
“这就涉及到要找到某种外力，比如某种射线，或者某种能量。但是我们目前能够利用的外力，对我们要研究的对象来说，都是过于粗粒度了。”夏煌之无奈地说道。
“这就好像，对一只蚊子，你用大炮去打，好像很不合适啊。”夏煌之打了个比喻。
“那能不能找一群蚊子，总能打到几只吧？”有人突然说道。
夏煌之朝声音的来源看了一眼。说道：“已经在这么做了，但还没有击中蚊子。这种事情，总是要靠运气的。”
“我觉得，还有一种方式。”吴预突然说道。
“哦，什么方式？”夏煌之来了兴趣。哪怕是最离谱的想法，他都愿意一试。
“煌之，你看啊，你说比如我和奉道，还有阿丹，都有超意识能力。差别就是强弱的关系。你说这种意识，是否也是本源粒子组成的？”
“对啊，肯定。世间万事万物，都是由这些本源粒子组成的，只是组合方式不同而已。”夏煌之深信不疑。
“哪怕是空间，也是。”他又补充道。
反正大家目前都无法证实，你说是就是，没有人在此时会反对他的观点。
“那么，我记得阿丹曾经有那么一刻，据他说和神灵有信心的交流。这种交流是不是本源粒子之间的关系产生的？”吴预又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不能从距离，时间这种角度思考。否则神灵在遥远的地方，如果粒子要发射出去，实现远距离传输交流，那要到何年马月啊。”
“所以我想，神灵要么就在我们身边，充斥在世界的每个角落。要么就是粒子间有纠缠。从可理解的角度来说，就是他们之间是紧紧挨着的，并没有距离之说。只是我们人类的认知，以为距离很遥远。”
“所以，我想，能不能让阿丹再与神灵通信一次，看看他大脑控制模块中，意识流中的粒子变化状况？”吴预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有些表述并不是很准确。但是夏煌之是能够听懂的。
“好想法啊。意识流级别的质能分离能力，目前的机器完全具备。我们只需要观测当信息交流发生时，有没有粒子外溢或者...”夏煌之想了想，纠正了一下自己的说法：“哦，不对，应该不是粒子外溢，而是发生某种震荡，让单个本源粒子形成某种有规律的活动，而且其它混合态应该不会产生这种活动，于是单个本源粒子就捕捉到了。这样我们就有能力，利用现有的质能混合态粒子，分解出具有这种本源粒子结构的单个粒子。”夏煌之自行脑补着。
这个想法值得一试，不过完整的实验过程，也不必在这个研讨会上详细说，自然有专业人士查漏补缺。
“可是，阿丹与神灵交流信息，好像需要申请吧？他自己不能随便做这个事情的。”欧阳石提醒道。
“这没关系，我们可以让高教授去申请。”夏煌之兴奋地说道。
“关于阿丹被袭击的案子，大家有什么想法。”吴预见粒子的问题，研讨部内部已经有统一的想法了，于是就将话题转移到了袭击案。
对此，大家又是一番讨论，甚至有人提出和他们对着干，相互伤害。这肯定不行，在自己一方有优势的前提下，没有必要两败俱伤。
最终的结论是，加强安保，静观其变。同时让安保部门安插一些人手，到对方的阵营中去。这个事情，也不是研讨部这群人能够决定的，只能是建议，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高教授的会议依然在他的实验楼举行。吴预的研讨部由于内部提前进行了讨论，所以抛出的结论，对不知情的人来说，眼前一亮。纷纷进入了具体操作层面的设计。潜意识里，大家都认同了这个想法。
既然如此，高教授也不多说什么，向高层申请了阿丹通灵的许可。于是一次重要的实验，就这么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了。
由于实验的时间不可能一撮而就，所以吴预他们这段时间又闲了起来，这样家里照顾小孩的任务就落到了他的头上。赵语音由于负责实验的重要模块，已经连续加班了好些天。
这一天，总算是休假日，两人刚刚从研究院门口出来，准备回家，就被张默夫妇他们找上门了。
“吴预，你好。”张默首先开口，带着笑意，带着期待，说道：“上次的事，还没有好好感谢你们，这次终于等到你们俩了。能不能让我们尽一点心意，一起吃个饭？”
吴预狐疑地看着两位，随口问道：“你们儿子呢？”
“哦，在上培训班，老师那里。”
“你俩太客气了，不用自己亲自来啊，打个电话就可以了。”赵语音很客气的说道：“不过我们要回去看看女儿，好几天没有好好陪她玩了，估计都不认识我了。”赵语音的理由很充分，但也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吴预看了赵语音一眼，不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还是无意识的。不过按照赵语音的性格，正事上她的逻辑是很清楚的，不会这么大大咧咧随便说。
“这样啊...”张默和陈嫣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孩子最大。
“那么，下次吧，下次找个合适时间，你们一定要赏脸啊。到时候我提前约两位。”张默不失时机地说道。
吴预点点头，寒暄了几句，张默夫妇就走了。
俩人慢慢地在回家的路上踱步。最近聚少离多，正好可以走走路。研究院离家里距离不远，走路最多二十分钟，所以俩人基本上不开车。
“这张默夫妇，你觉得有没有故意接触我们的样子？我感觉有点奇怪啊。”吴预对赵语音说道。
“看起来自然啊，你帮了他们，他们请你吃饭。”赵语音随意地答道。
“说起来，这个事情，还是我的问题。按道理，应该我请他们吃饭才对。”吴预自嘲道。
“是啊，你连累了他们。”赵语音呵呵笑着说。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一个圈套？”吴预现在很谨慎，只要是外部陌生人，一律以不信任状态对待。
“圈套？什么圈套？”
“比如，他们让孩子故意接近我，然后又让他们的同伙藏起孩子，让我们找孩子，进一步拉近与他们的接触。再用电话联系，小孩在他们手上，做威胁我的样子。这样一步步，是不是张默他们接触我的理由很充分了。毕竟踏春那天，如果仅仅是小男孩和我说两句话，后续产生交集的理由，很不充分。”
“你这脑子，最近神经兮兮了，有被迫害妄想症。”赵语音取笑道，不以为意。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俩人这么说说笑笑，一起走回了家里。
几天以后，张墨又打来电话，与吴预夫妇。再拒绝好像也不太合适，于是双方约了个具体时间地点，去一起吃了顿饭。
这是一顿平淡无奇的饭，对方只是为了表达一下感谢，看起来很自然。然而，在交谈的话语中，张默夫妇隐隐约约有打听吴预工作的情形，这让吴预警惕性大增。赵语音倒是谈笑风生，不以为意。
是啊，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如果在工作之外，还受工作的影响，这日子会不会太不自由了。反正正常生活，背后也有项目组安保等部门在支持嘛。赵语音是这么跟吴预说的。
道理很明白，但做起来，俩人的态度就不一样。可能确实是自己太敏感了吧，吴预这样反思着。
吴预夫妇和张默夫妇就这么不温不火地交往着，平平淡淡。
按照预期的计划，高教授所负责的本源粒子实验，在三个月内正式开始。此时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吴预接到欧阳石的电话，告知有重要实验要他也去参加。看来实验有进展了。
在高能物理实验室里，一群人围着实验室里的阿丹。此时阿丹正盘腿坐在地上。地上垫着垫子，仿佛在打坐。
这个实验室，和上次的完全不一样，是一个不超过十个平米的小房间，白色的墙壁，没有窗，仿佛是一个静室。但是墙壁顶部的四周，布满了不同形状的监控设备，探测设备。这些设备连接着外面另一间房间里的粒子捕捉器，以及一台大型的计算机。夏煌之正在这台计算机的键盘上，噼噼啪啪地敲打着。
看来还在做实验的准备工作。吴预和天文所老赵他们的人，都站在静室的外面，通过一面巨大的玻璃墙，可以看到现在里面的情形。
阿丹头上带着探测设备。这个设备奇形怪状，通体原型，正好套住阿丹的半个脑袋，就好像电瓶车头盔一样。但这个头盔的外表，竖立着长短不一样的信号探测天线，仿佛刺猬一样。
“阿丹，准备好了吗？”高教授围着阿丹，轻声问道。
由于此处实验是高能物理实验，方教授的医学部门并没有参加。他们的大脑意识控制模块等相关技术，已经基本上成熟了。目前，正在等待本源粒子的发现和特性分析结果，如此才能做后续的医学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