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蒲城匿声9
“李……李自成……”方检一边倒退着向后爬去，一面惊慌道，“你……你敢吓我……”
“爹，你为何骗我？”少女道。
方检怕得发抖，手脚并用，拼命往外爬，刚闯到门边，却发现怎么都打不开门，“来人啊！来人！”
“爹，你不喜欢女儿吗，为什么害我？”
方检腿软得再也站不住，滑跌在地，跪道：“爹不是……不是要害你……只是爹没有选择……你不是答应爹给爹治病吗？”
“治什么病？”少女道，“治你的贪心不足的病吗？你竟然骗我说要我心甘情愿奉献身体，就能让你得到医治。可是我死得好惨！爹！你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少女猛拽起方检的衣襟，吊得方检的头颅都发红变紫。
方检眼见身前惊人变换的脸孔，一下子成了自己的儿子！方检简直吓得魂不附体……
“儿子……”方检颤声道。
“我不是你三代单传吗？爹？你怎么把我杀了？爹？”
颈部的窒息感让方检颤抖着说不出话，他眼前突然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火炉，只见儿子的鬼魂将他提到半空，吊在火炉顶上，方检两脚腾空，全身都重量都落在掐着他衣领、脖颈的双手上，但那力道渐松，竟是要将他扔进炉里，方检察觉，惊恐万分，立刻奋力挣扎起来……
“你知道火炉里有多烫、多痛吗？”鬼魂问。
“你……你是谁？”方检说，“你不是我儿……你不是……李自成……”
火舌舔起惊人的高度，方检嚎叫起来，害怕得直接尿了出来，“别杀我……儿子……别杀我……”
“你杀我和妹妹，后悔了吗，爹？”
方检立刻害怕道：“我后悔了！我早就后悔了！我愧对你们兄妹二人！”
“说清楚，你后悔什么？不然我就让你和我妹妹一起陪葬，爹。”
“我后悔……我后悔不该把你交给魔头炼丹……我后悔不该把你妹妹交给魔头做人鼎！”
“还有百姓呢，爹？”
“……我不该，把百姓也交给魔头炼丹！不该骗百姓说是失踪案！我……我罪该万死，但是……但是我是你爹啊！……儿子……放过爹吧！爹给你烧纸，爹日日供奉！”
方检说完，儿子却松开了手，鲜红的烈焰舔上方检，方检惊恐大叫：“不要！”
……
方检惨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他忽然见书房案前，竟然站着六个人。
以许鹤择为首的师徒六人瞧着方检，神色冷峻。许鹤择道：“老城主，安啊。”
方检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个梦！他立刻板起脸色，不悦道：“仙师几人不在房中休息，半夜到我书房作甚？不请自来未免有点太失礼！”
许鹤择笑道：“李自成给你的，你以为是长生丹？”
他手指轻勾，书房中所有的丹药都像被唤起一样，在各处空间里噼啪乱撞，然后各个暗盒都被无形的手所打开，乱跳的丹药像都长了翅膀一样往许鹤择的手心飞，悬停在半空。
方检见此脸色巨变，害怕起来，“你们……”
“李自成去哪了？”许鹤择笑问。
方检立刻慌张地往外跑，那门却竟然像梦中的一般，根本打不开，他被迫转身，回应六人的目光，颤巍巍道：“你们……都知道了？”
“你做的美梦是我师尊特意为你编的。”樊殷予戏谑的目光带着尖刺，“不，应该说是，幻境。过不多久就能在城门口循环播放的幻境。”
方检一震，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们……我跟你们拼了！”
方检随手拿起一个花瓶就冲过来，汇川随手划拉了一个结界，方检便撞了上去，后跌于地，花瓶稀碎。
众人脸色都很麻木，只有许鹤择道：“就你这身体，还能做什么？短命丹吃不够，还要人家加炼。方检，你贪心不足反被骗。真应那句‘害人害己’。”
方检一下就破防了，茫然的眼睛望过来，难以置信的声音颤颤巍巍道：“什么……你说什么‘短命丹’？！”
许鹤择将那些所谓“长生丹”统统扔到了方检身边，“除了初用时觉得身体难言爽利，剩下的时候难道你没发现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你稀罕的长生，不过是几味成瘾毒草而已。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
方检想起自己身体的种种景况，正如许鹤择所言，只有在用丹时舒服异常，如同升天，但长时间以来，竟然是越来越差了，原来是毒草害的！方检想明白这一点就疯了，“天杀的魔头！竟敢骗我！竟敢骗我！我还将女儿给他做鼎！将儿子给他炼丹！竟敢骗我！”
许鹤择微微而笑：“没有完全骗你，如果你克制服用，里面除了毒草外，有多味精配良药，倒确实能延年益寿。但你吃得太多，是你自己自取灭亡罢了。”
方检哈哈大笑。状似癫狂。
许鹤择封了书房，找到县丞、将军合力看守送饭，并将带着穹山派印的告示与循环播放的幻境贴在了城门口。带着师徒几人回了穹山派。
“谁来定方检的罪？”路上，镜殊问。
“朝廷有‘仙魔监’，这些事很快就会由县丞他们报上，若是没有，等到仙魔监自行查到，他们便会担未报之责。不过，”许鹤择答道，“书房里那么多‘长生丹’，可能还没等到仙魔监的人到，方检就已经吃死了。”
樊殷予却道：“师尊仁慈竟肯让他这样死，不过弟子已经代劳把所有的长生丹都销毁了，还特意叮嘱将军将他看好，免得他自杀了。他这种人，不受点苦再死，难平我心头之恨！”
如许鹤择所言，方检丹瘾发作，哪管死活，而且他知道自己没有翻身的机会，必定一了百了。所以樊殷予多留了一手。
许鹤择一笑，“随你。”
镜殊看了他一眼，也轻轻一笑。
以前她做魔的时候，不太懂许鹤择为何那么在乎那个师尊和两个亲传弟子，只知道用他们威胁许鹤择。现在她却觉得当魔真惨啊。这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就是当魔了。
许鹤择为什么那么好，就是因为他的心很软，会爱人。
所以在那百年间，镜殊才会爱他，而不自知。
如果许鹤择不是这样的许鹤择，那镜殊也就不会得到他，也不会爱上他了。
许鹤择忽然轻轻道：“我们此行下山做任务，尽管是第一次配合也算默契，动作快、耗时短，奖励你们山下三日游如何？”
镜殊一喜，但见其余人脸色都很淡，樊殷予沮丧地说：“师尊，我和子俊都伤得不轻，我们哪能去玩啊？好惨！”
左预翎低眼看樊殷予，也道：“我不好玩，陪师姐疗伤。”
许鹤择自然是要上山汇报，而且还要召长老会察看白子俊的魔毒，更不能去了。
镜殊只剩自己一个人，明亮的神色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来……
许鹤择回过头道：“傅镜。你呢？想去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