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霓虹血战

南京东路的霓虹灯管滋啦作响，秦泽的梦特娇T恤映出七种颜色。他盯着培罗蒙西服店的橱窗，模特身上的双排扣西装内衬翻出，明线针脚像蜈蚣爬满接缝——正是阿宝的宝瀛商贸代工货。

“林老板的台湾师傅跑了三个。“陶陶把三轮车刹在弄堂口，车斗里的瑕疵西装堆成小山，“七浦路现在十块钱三套，比菜场卖咸鱼还便宜。“

秦泽扯开西装内袋，掉出张皱巴巴的日文质检单。他突然抬脚踹翻三轮车，成堆的劣质西装涌进阴沟，油污水渍在领口洇出“宝瀛“的蓝章。远处霓虹灯突然爆裂，玻璃碴雨里冲出三个拎汽油桶的身影，领头的绒线帽上还沾着虹桥仓库的线头。

华侨饭店的消防通道堆满服装辅料。汪明珠的漆皮高跟鞋碾过拉链头，公文包弹开露出市商委的红头文件：“中外合资企业年检不合格，限期整改通知书。“

“汪科长看看这个。“秦泽掀开防尘布，五十套手工定制西装泛着珠光，“意大利那不勒斯肩，用的是林老板走私的德国杜克普缝纫机。“他忽然扯开衬里，暗袋绣着“浦东陆家嘴壹号“的金线字标，“下个月市领导出访欧洲的礼服，汪科长要扣留？“

清明雨裹着黄浦江的腥气。秦泽蹲在十六铺码头仓库顶棚，望远镜里阿宝的皇冠车正驶入3号泊位。台商林老板的集装箱刚吊装上岸，报关单上的“服装辅料“被雨水晕开，露出底层墨渍——“日本二手缝纫机“的日文标识。

“宝总好手段。“爷叔的文明杖戳在秦泽后腰，“用市建三局的工程车运走私货，这招五三年棉纱大战时杜先生用过。“

秦泽的电子表绿光扫过集装箱编号，突然纵身跃下顶棚。陶陶的三轮车从暗处窜出，车斗弹开的篷布罩住整个货柜。稽查队的哨声撕破雨幕时，他已撬开集装箱暗格，二十台崭新的杜克普缝纫机泛着冷光，铭牌上的出厂日期是1991年3月18日。

“这是浦东开发办的引进设备！“秦泽甩出盖着二十八枚公章的文件，“汪科长要扣留，先问问陆家嘴的塔吊答不答应！“

霓虹灯牌在暴雨中短路，整条南京路陷入黑暗。阿宝的鳄鱼皮鞋踏碎水洼，手中登喜路火机照亮集装箱裂缝：“爷叔没教过你？抢食要留三分面。“

秦泽突然扯开西装前襟，缝在衬里的股票交割单哗啦作响：“宝瀛商贸百分之三十的流通股在我手里，明天开盘就抛售。“

外滩二十七号的铜把手结满露水。汪明珠的稽查报告在晨光中化为灰烬，秦泽的中外合资执照上新增“浦东重点扶持企业“钢印。他站在和平饭店顶楼，看着第一缕阳光刺破陆家嘴晨雾，打桩机的轰鸣中，二十台杜克普缝纫机正缝出“上海制造“的烫金字标。

林老板的皇冠车在码头燃起大火，后备箱里的日文合同化作黑蝶纷飞。阿宝的宝瀛商贸招牌被工商局摘下时，秦泽的定制西装正穿在市领导身上飞往巴黎。搪瓷脸盆里的股票认购证已换成海关免税批文，盆底还粘着颗1990年的大白兔奶糖，正在春日的暖阳里缓缓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