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罗马闪电般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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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裁枝

“忠诚于王权。”,马萨林一边打理着卢浮宫的花园,一边对着陈安强调道,“不能再发生投石党那样的事了。”

他穿着一身简洁的深红外袍,背挺得直,站在一丛玫瑰前修剪枝叶,轻轻咔嚓几下,剪落的枝条落在脚边,像不再需要的名字。

“我认为军功爵筛选上来的平民,大多都是忠于王权的。”陈安答道,他的声音平稳,也不知道在嘲讽着什么。

“毕竟在所有大众喜欢的戏剧结尾,英明神武的国王都会做出公正的判决。”

“我想知道你所谓的‘军功爵’,难道不会让那些佩剑贵族更加如日中天?”,一个年轻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富凯。他走得不快,却每一步都踩得清晰。他的长靴擦过草地边缘,鞋尖干净,没有沾上泥。他的面孔比马萨林年轻许多,但那双眼睛里,却藏着某种比年纪更深的警惕。

这个马萨林一手提拔起来的财政部长,知道什么时候该表现出尊重,什么时候该亮出怀疑。

他没有小看这位来自东方的使节。相反,他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个人,正悄无声息地改写一套他们习以为常的法则。

他亲眼看着这个落魄的使节在树叶枯黄时踏入巴黎,又在初雪落下前成了马萨林面前的红人,贵妇们茶余饭后总是谈起的东方寓言。

“看上去确实如此。”陈安语调缓慢,像是品茶时故意留的余温,“所以,在开始时,他们不会反对。”

“但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干的吗?”

他没说请“我们”指的是谁,只淡淡继续:“我们的军功爵制度,不看血统,不靠姓氏。只看你砍下多少敌人脑袋。想要爵位?去战场捡一颗回来。”

马萨林沉默了一下,像在衡量这话的分量。他没有立刻回应,只蹲下身来,拨开一层覆盖在枝头上的薄雪。

他看着那根枝条几秒,然后——咔嚓,整枝剪下。

随后手指在刀柄上轻轻一抹:“把权力从家谱剥下来,挂到腰刀上……不是奖赏贵族,而是掏空贵族。”

“听起来像是军功版的穿袍贵族。”富凯接话,接过马萨林递来的剪刀,“只不过他们是用战场上的勇敢和幸运,购买爵位。”

他转向陈安:“你是想靠这些‘新佩剑贵族’,来撬动旧佩剑贵族的根?”

“不只是撬动。”陈安目光移向花园深处结冰的喷泉雕像,“是替换。”

“我们要的是一支忠于王的勇猛军队,而不是忠于某位将领、某座城堡的私兵。封爵,不只是奖赏,而是立誓的方式。”

他顿了一下,转向马萨林。

“当然,最好由陛下亲自授予。”

马萨林抬头:“你建议陛下亲征?”

“不然新旧佩剑贵族很快便会没有区别。我们需要让人明白,他们所效忠的,不再是剑柄下的家徽,而是王冠本身。”

富凯轻轻一笑,指尖摩挲着一片枯萎的枝叶:“说得漂亮。不过问题是——王室现在,没钱。”

“那些穿长袍的有钱,那些佩长剑的有地。”陈安平静地说,“而象征最高权力的——只用给他们画好战场,当一个偏心的裁判。”

“一棵树该剪哪枝,从来不看它老不老,而看它耗不耗养分。”

“剪掉最贪的枝桠,剩下的自然会长势更旺。园丁只需引导它们朝更美丽的方向生长。能完成这样的裁枝,这位园丁的名声,未必在前任之下。”

话音落下,空气短暂地凝固了一瞬。

马萨林的剪刀缓缓合上。他没有说话,但陈安知道这句话说对了地方。

这位红衣主教向来不满足于被视作权宜之计的继任者。他不是某人留下的影子,而是要在某人之后,画出新的轮廓。

富凯接道:“你是说,让平民和新贵去抢那些老家族的肉,但大头还属于王室,并且还能在其中收割忠诚?”

“我说得没那么直接。”陈安笑笑,“但你这总结也不错。”

“而且,”马萨林又拿起了剪刀,重复了遍刚才说过的话,“引入的军功贵族,还可以制衡那些穿长袍的。”

陈安走了几步,在花园尽头的长椅上扫掉一片积雪,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所以具体应该怎么做,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当然,若有需要,我可以做‘军功爵’的代言人。”他说,语气无波,“当你们惹恼佩剑贵族的时候,把我推出来,平息他们的怒火。就像你们处理前两次投石党叛乱那样。”

陈安特意将‘投石党’这几个词加重了些,想看看马萨林会有何表现。

可这位红衣主教却没露出任何不快。他望着一棵被修剪得过于干净的灌木,像是思考它还能否再长出什么来。

此时富凯也插嘴:“那我就代表穿袍贵族好了。由财政部牵头,让他们为愿意参军的平民购买装备。事后,按功绩提升爵位,一石二鸟。”

陈安点了点头:“至于那些老贵族,传了这么多代,总会有软弱的。”

“只需要让我们主教大人对着塞纳河起个誓,只要他们放弃军权、交出领地,就还能在巴黎当个富家翁,办舞会,喝酒,做他们最擅长的事——炫耀和享受。”

“为什么不是对着上帝?”马萨林忽然问。

陈安笑了:“因为我们东方就是这么干的。上帝的审判太过遥远,河水则要近得多。”

他顿了一下,语气转得更淡:“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将那些老公爵、侯爵变成虚衔,让他们不再掌握权力,我想这样他们也会很乐意接受的。”

富凯缓缓点头:“你对贵族的了解,真不像个外人。”

“东方人也是人,东方贵族也是贵族。”陈安淡淡道,“我只是比他们更清楚,他们要守的东西有多空,还有那些养尊处优的家伙有多懦弱。”

“那那些顽固的呢?”富凯问。

“很好。”陈安回道,“我们正好需要练兵的目标。让最初投军的平民知道,贵族也会死。爵位,不是神赐,是君主赐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