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恹儿，跟为师回家
上阴真人擅长抓鬼驱邪。
是阴冥司的座上宾。
自然不可能是恶鬼。
反倒是白恹，陈刀头没听说上阴真人还有个徒弟。
偏偏还出现在那种地方。
他不是恶鬼，谁是恶鬼？
陈刀头的眼神很有压迫感。
白恹被压的叫苦不迭：“冤枉啊，差爷，我真不是恶鬼，连半句假话都没说过。”
“不说假话，不代表不骗人。”
陈刀头冷冷道：“恶鬼，会用各种方式骗人。”
白恹道：“那我骗你们图什么？”
“自然是吃。”
崇州大地，便是三岁小孩都知道，恶鬼骗人是为了吃。
吃人，能得道。
人被骗的越厉害，恶鬼就吃的越开心。
要是从内到外，肉身魂魄以至于认知全都彻底被骗的人，对恶鬼而言简直就是灵丹妙药。
那种人，无药可救。
阴冥司将那种人称作：人种丹。
白恹很无奈，自己不骗人也不吃人。
可为何没人相信？
这世道，当真是人心冷暖，如冰如荼不成？
“无话可说，那便受死吧。”
陈刀头声音冷漠，提着出鞘长刀走向白恹。
有刀手见此，传音道：“刀头，不继续试探了吗？”
陈刀头心中道：“用不着了，我意以决。”
恶鬼不主动暴露，谁敢笃定是人是鬼？
偏偏，城南吃人恶鬼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破庙。
白恹也在破庙里。
方圆十里，空无一人。
嫌疑太大了，大到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白恹一看这架势，立马就慌了。
这差爷要杀良冒功。
根本不和自己讲道理了。
“镜兄救我！”
白恹大叫道：“你我八拜之交，手足兄弟，你不会忍心看我死的对吧？”
阴九没有回答。
因为不能让兄弟流血又流泪。
流血的事交给白恹，自己只管流泪就够了。
白恹见此，彻底绝望了。
“你们冤枉好人。”
白恹愤恨的道：“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陈刀头不语。
人死后，不是一定会变成恶鬼。
就算会，白恹也没这个机会。
死在阴冥司的佩刀之下，等同于被恶鬼吃掉，是不可能有做鬼的机会的。
锃锃锃……
陈刀头抽到斩向白恹脖颈。
刹那间，银白匹连如雷如电。
可下一秒。
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陈娃子，刀下留人。”
话音未落人先至。
白恹只感觉眼前恍然，身着黑色道袍的师父便挡在了自己面前。
师父的一只手夹着陈刀头的刀。
另一只手拎着纹有阴阳八卦的背囊。
风尘仆仆，像是刚做完法事回来。
“上阴真人！”
陈刀人怔住，赶紧收刀入鞘。
其他人，更是直接作揖行礼。
崇州阴冥司，上阴真人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道法通玄，最善抓鬼驱邪。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升斗小民。
凡有求，必有应。
而且收的香火钱也不多。
因此，众人对其都很恭敬。
陈刀头神色变幻，犹豫道：“真人，这白恹莫非真是您的徒弟？”
上阴真人颔首道：“自然是真的。”
“可先前为何没听过？”
陈刀头很警惕。
这是职业习惯，谁都怀疑。
“陈娃子，你是个有心的。”
上阴真人道：“不过贫道这徒儿是真非假，只是先前一直在养病，这才不曾外出见人。”
“贫道事杂，你们又是同辈，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陈刀头恍然道：“看来是个误会，快，给白兄弟把枷锁卸了。”
几个刀手连忙给白恹卸了身上的桃木枷锁。
白恹得了自由，却觉分外不爽。
“别出声，他们是鬼。”
上阴真人的声音在白恹心里响起。
只这一句话。
便让白恹顿觉毛骨悚然。
上阴真人拍了拍白恹的肩膀。
似乎是在安抚他。
但白恹却感觉到体内涌进了一股暖流，那暖流直冲自己双眼。
刹那间，白恹眼前的景象陡然变化。
周围变得灰蒙蒙的。
陈刀头双目泣血，脸色铁青一片，握着长刀的手上皮开肉绽，一只只芝麻大小的米粒从中掉落。
当真是骗人的恶鬼。
咚咚咚……
白恹的心跳个不停。
像是敲锣打鼓一样急促。
好在，上阴真人似乎是怕白恹露出马脚。
立马就收回了那股暖流。
然后，白恹眼前的景象恢复了正常。
“陈娃子，天色不早了。”
上阴真人神态自若的道：“若无他事，贫道便带恹儿回去了。”
陈刀头拱手：“真人请便。”
上阴真人带着白恹就走。
这时，阴九的声音响了起来：“阿恹，还有我，还有我。”
白恹有些犹豫。
镜兄如今在恶鬼手中。
自己怎敢去拿？
罢了，到底兄弟一场。
白恹狠下心，硬着头皮向陈刀头讨要回了阴九。
“阿恹，你真好，不愧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那是，爹妈在天上看着呢。”
阴九确实没有说话，当着别人的面，它只是在心里和白恹交流。
只有面对上阴真人的时候。
阴九才会畅所欲言。
看着上阴真人带走了白恹。
陈刀头的脸色有些异样。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追上去道：“白恹兄弟，还请留步。”
白恹头皮发麻。
哪敢理会这恶鬼。
陈刀头却不管不顾，将一样事物塞进了白恹手中。
“真人是阴冥司座上宾。”
“你我又是同辈，日后要多往来。”
说完，陈刀头这才退下。
白恹愣住，看着掌心半块巴掌大小的玉牌有些出神。
这玉牌温润，入手感觉暖暖的。
上刻诸多符咒文字。
正面还有着阴冥司三个篆体字。
“这是阴冥司的刀手令牌。”
阴九提醒道：“拿着吧，能抵御恶鬼攻击，是个好东西，有这玩意你就和阴冥司搭上线了。”
白恹不明所以。
陈刀头他们是鬼，鬼为何要给自己这种东西？
难不成又在骗自己？
还是说，骗自己的不是他们。
白恹想到这，心中若有所悟。
不对，他们一定是在骗自己。
再回头一看。
只见上阴真人眼神幽幽的道：“恹儿，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跟师父回家。”
白恹乖巧点头：“是，师父。”
……
回家路上。
白恹的心一直在怦怦跳。
陈刀头他们说，城南有恶鬼，吃了许多人。
走的时候，路上确实没有人气。
可回去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灯笼。
“看明白了吗？”
上阴真人声音幽幽，眼神如炬。
白恹道：“明白了，徒儿出了庙，就已经被那些恶鬼骗了。”
恶鬼会用各种方法骗人。
鬼遮掩只是最简单的一种。
“师父，我想学能识破恶鬼的法门。”
“等彻底治好癔病，为师便教你。”
等回到了破庙。
上阴真人却又要出门。
白恹问：“师父，天黑了，我一个人在庙里害怕。”
上阴真人从包袱里抽出一把法剑，递给了白恹。
然后，才解释道：“山里的法事没做完，缠上那户人家的恶鬼只在晚上现身，为师得赶过去解决它。”
等上阴真人走了以后。
破庙之中，白恹手持桃木法剑，忽然道：“镜兄，陈刀头说那恶鬼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破庙。”
“你觉得，那恶鬼会在哪？”
阴九哈哈大笑：“我只知它现在定不在庙里。”
白恹摇头：“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