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过什么河走什么桥
清晨，细碎的日光仿若灵动的精灵，穿过纱帘缝隙，轻柔地洒落在屋内。姚安晴悠悠转醒，一夜好眠让她的气色瞧着比往日红润了几分，四肢也不再绵软无力。她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身躯，只觉周身有了些力气，心头不禁泛起一丝久违的雀跃。看来鲁明的法子还真得管用，精准地遏制住了病魔的肆虐，让她心底重燃希望的火种，驱散多日阴霾，她笃信鲁明定会倾尽所能，彻底拔除这如跗骨之蛆般的怪病。
洗漱完毕，姚安晴踱步至窗前，暖烘烘的日光似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搭在她肩头，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新生的力量。她微微眯起双眸，沉浸在这片刻宁静之中，回味昨夜难得的安睡，仿若此前被恶魔紧紧攥在掌心的灵魂，终于寻得了一丝喘息之机。这时，窗外偶有清脆鸟鸣传来，似在奏响重生的序曲，引得她思绪飘远，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鲁明的身影。这位老同学，不显山不露水，竟掌握着这般玄妙医术，着实令人费解。听闻他大学毕业后，并未循规蹈矩地继续深造，也未一头扎进职场，反倒背上行囊四处游学去了，这般洒脱随性的抉择，在旁人眼里颇为新奇。或许在那漫漫游学路途中，他机缘巧合，撞上过什么隐匿世外的高人，或是探秘过鲜有人知的古籍残卷，才习得了这身独特本事。
念及此处，姚安晴嘴角悄然上扬，勾勒出一抹浅淡笑意，脑海中却突兀地闯入李春深的面容，仿若透过层层迷雾，愈发清晰真切起来。
遥想大学时期那段青涩韶华，李春深堪称学院里的风云人物，成绩独占鳌头，连年稳坐学霸之位不说，还凭借出色的组织协调能力，在学生会里大展拳脚，举手投足间尽显领导者风范。相较之下，姚安晴宛如一朵幽藏在角落的雏菊，成绩虽也亮眼，却内敛文静，习惯默默钻研学业，鲜少引人瞩目。许是同乡间天然的亲近感作祟，大二那年，两颗年轻的心悄然贴近，自此确定恋爱关系。此后十余载，他们携手走过岁岁年年，一同历经生活的酸甜苦辣，从懵懂青涩蜕变至成熟稳重。可世事难料，繁忙的事业让他们将婚期一再推迟，而他们的爱情却也始终徘徊在婚姻殿堂之外。
变故始于这场怪病，起初，李春深倒也尽责，嘘寒问暖、端茶送药，事事上心；可随着病情愈发诡谲，毫无转好迹象，流言蜚语似潮水般将她淹没，前几日，他竟毫无征兆地不辞而别，只发来一条冰冷决绝的分手短信。姚安晴满心悲戚，暗自思忖：难道是目睹自己被病魔反复折磨，又或是听闻但凡触碰那青花瓷的女子皆厄运缠身、性命不保，他便心生怯意，仓皇逃离？竟拿“观念相左”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斩断多年情分，难道爱情当真如此脆弱，在生死攸关之际，不过是一堆一吹即散的纸屑？倘若往后真能摆脱病魔，她一定要当面质问李春深，讨一个说法，问清他为何如此绝情。
正出神之际，一阵敲门声打破屋内寂静。这时，姚父正在厨房帮厨，闻声快步走到门口，抬手拉开房门，来人却是鲁明。
“我来看看安晴的情况。”鲁明微微颔首，客气说道。
“请进，辛苦你了。”姚父侧身让开道路，满脸感激。
“没关系！”鲁明应了一声，迈步进屋。
目光扫到窗前的姚安晴，鲁明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嘴角上扬，漾出一抹温和笑意：“怎么样，感觉如何？”
姚安晴闻声转过头来，恰与鲁明满是关切的目光撞了个满怀，仿若有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驱散心底残余的凉意，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意，轻声应道：“鲁明，我感觉好多了，昨夜睡得踏实，今早起来身上也有劲了，多亏了你。”说着，她下意识地抬手捋了捋耳边的发丝，试图掩去眼中还未散尽的落寞，可那一闪而过的黯淡，仍被鲁明敏锐捕捉到。
鲁明大步走到她身前，将随身的背包轻轻搁在一旁的茶几上，动作轻柔，生怕惊扰到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他眼里的欣慰藏都藏不住：“那就好，看来方法奏效了。”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为姚安晴把脉。指尖触碰到她肌肤时，姚安晴微微瑟缩了一下，鲁明立刻放缓动作，声音低沉而温和：“别紧张，我就简单检查一下。”
把完脉，鲁明长舒一口气，神色稍缓：“目前病情是稳住了，不过这病症棘手，还得万分小心。接下来，希望你按我说的做，尽量别出门，睡觉时仍睡在原来那张床上，床头那尊老子像前的香切勿断了，它对你周身气场有庇佑之效。”
这时，正在厨房里忙活早餐的姚母也来到客厅，瞧见鲁明，脸上立马绽出一抹略带谄媚的笑，双手局促地搓着围裙，热情说道：“鲁明啊，真得是谢谢你了，这么早还让你辛苦跑一趟，是不是还没吃饭呢？要不，和我们一起吃点？”
“阿姨，没事儿的，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已经吃过了，谢谢阿姨。”鲁明笑着婉拒，随即从背包里取出几道符纸，符纸色泽暗沉，上头绘着古朴神秘的纹路，隐隐散发着一股别样气息。他走到门前，神色庄重，口中念念有词，将符纸稳稳贴到门上，又反复叮嘱：“这符可保屋内安宁，千万别让人扯下来。”而后，鲁明再度翻找背包，掏出一个药方递给姚父，仔细交代：“叔叔，你按我写的方子，到我们诊所抓三副药，用药剂量、频次，我都写得清清楚楚，务必按时煎服，药效才好。安晴病情刚稳住，变数还多，千万不能大意。要是服药期间有任何异常，不管多晚，随时给我打电话。”
姚父赶忙双手接过药方，像是捧着稀世珍宝，细细端详，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感激：“鲁明啊，你想得太周全了，你放心，我这就按方子去抓药，保证不出差错。”
鲁明又郑重叮嘱一番，语气严肃，不容置疑：“叔叔，这药关乎安晴康复，一点都不能马虎，一定要严格遵医嘱。”
姚安晴在一旁静静听着，目光落在鲁明身上，暗自思忖，昔日同窗玩伴，如今行事这般稳重妥帖，倒叫人刮目相看。她轻声道：“鲁明，为我费这么多心思，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鲁明转头看向她，目光温和如水，仿若春日暖阳，轻声却坚定地说道：“安晴，别这么说，咱们是老同学，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袖手旁观。你只管安心养病，其他的都交给我。”
正说着，鲁明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打破屋内祥和氛围。他迅速掏出手机，瞧见来电显示是赵琛，脸色瞬间凝重，低声道：“叔叔阿姨、安晴，我有事得先走一趟，你们有情况立刻联系我。”说罢，身形匆匆，如一阵风般出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将手中的药方放在茶几上，姚父微微皱眉，目光中透着一丝探究，看向女儿问道：“安晴，如果鲁明治好了你的病，你真的要嫁给他？”
刚往厨房走的姚母听到这话，脚步猛地顿住，回过身来，目光也紧紧锁在女儿身上。
姚安晴神色一怔，转脸看向窗外，窗外日光依旧，却似照不进她眼底。顿了顿后，她悄声道：“爸，我知道你的心思，过什么河走什么桥，女儿自有分寸。”说罢，微微垂眸，掩去眸中复杂神色，只剩窗外微风轻拂纱帘，屋内一时静谧无声。